可見呂雉這個女人,有多麼變態與陰毒。
劉盈雖然當了惠帝,但他還未成人,自然呂雉便要幹涉朝政,而且她也能幹涉得了,因為她哥哥、她妹夫、她情夫,還有很多親戚都在朝中當大官,形成了堅不可摧的勢力網,所以,雖說她的兒子是當皇帝,其實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皇帝,掌握著皇帝的權力。
這時候,呂雉最想對付的就是戚夫人,也有能力對付了。
這麼多年來,戚夫人伴隨在劉邦跟前,跟他同吃同住,讓她飽受了多大的壓力。在曆次的爭寵中她都完敗給戚夫人。當然,最讓呂雉恨的是在太子的問題上,差點就被戚夫人給翻了盤。她相信如果戚夫人成了太後,也同樣會對付她呂雉,就像現在她要對付戚夫人。
呂雉下令把戚夫人逮起來,把她關在了名叫永巷的監獄裏。
那天,呂後帶著幾個宮女來到戚夫人的房裏,得意地說,現在你再搖搖你的狐狸尾巴讓我看看,再扭扭你的細腰讓我看看啊。這時候戚夫人還能說什麼呢,她低垂著頭,一頭的秀發披下來,就仿佛一掛黑色的瀑布吸引著窗光,看上去滑滑的。呂雉走過去,用手抓住了戚夫人的頭發,戚夫人嚇得打了個哆嗦。戚夫人淚流滿麵,說,姐姐,妹妹以前多有得罪,還望您大人大量,不跟我計較。
誰是你姐姐,少在這裏套近乎。先帝活著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這麼說。現在他走了,你就在這裏跟我裝可憐相,想著等你的兒子以後得勢了再反過來對付我。我告訴你吧,你別想了,你沒這個機會了!
戚夫人吃驚道,你……你把如意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如果你老實點呢,他可能還活著。說著,拉起她的頭發說,瞧這頭發,還真的挺漂亮的,可是你知道我的頭發為什麼有了白發嗎,當你跟先帝纏綿的時候,我夜裏睡不著覺啊。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先帝會把我給廢了,立你為皇後,立你的兒子為太子,所以我這幾年老得很快,可是你的頭發卻這麼漂亮。
這時候的戚夫人除了用眼睛放水、求饒,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可是她放水又有什麼用呢,她麵對的這個人是敢殺韓信與彭越的人。呂雉叫道,來人啊,把她的頭發給我剃掉。
侍女說,太後,我現在就去取剪刀。
呂雉說還用什麼剪刀,她配用剪刀嗎。說著從袖裏掏出把精致的腰刀,扔到了地上。宮女從地上撿起來,另外幾個宮女把戚夫人摁到榻上。
這時候她喊有什麼用呢,呂雉在房裏踱著步子,臉上泛著得意的表情。幾個宮女一綹一綹地割著戚夫人的頭發,割下第一綹時她回頭問,太後,頭發放哪兒?呂雉叫道,我讓你把它吃了你能吃下去嗎,給我撒在房裏,讓她沒事的時候數數。
頭發漫散在房裏,被窗外吹進的風撩撥著。戚夫人閉上眼睛,兩彎墨線下就像小泉,流水順著鼻翼流著。
呂雉圍著戚夫人轉幾遭,點頭說,不錯,來人啊,再給她掛個項鏈,穿上件衣裳就更好了。當時,罪犯們都要在脖子上掛個鐵圈,要穿赭色的衣裳,於是就給戚夫人換上這身衣裳,讓她跟後宮裏的那群老娘們去舂米。為了防止她跟外人接觸,還專門派來幾個宮女監視著她。
戚夫人一邊舂著米,一邊唱著流行歌曲,這首歌流行了幾千年。
這首歌的名字叫《舂歌》。
原版的歌詞是:“子為王,母為孥,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裏,當使誰告汝。”
按現在的版本就是:兒子現在做著王,母親卻做囚犯,穿著囚犯灰暗的衣裳,整天在那裏嗵嗵地舂米,隨時都可能被殺掉。哎,兒子啊,母親很想你,可是我們相隔遙遠,誰能替我捎個信,告訴我做王的兒子,讓他來看看我呢……
戚夫人是用心而唱,唱得聲音悲切,是伴著淚水唱的,是在沉悶的舂米聲中唱出的,把幾個與她共同勞動的老婦女也給唱得流淚了。
這件事傳到呂雉耳朵裏,她的牙根就癢了,噢,你現在還想告訴你兒子,想讓你兒子造反啊,她不由憤怒地哇哇大叫,把房裏的東西給推得東倒西歪,把小宮女嚇得脖子都縮沒有了。
呂雉發過瘋後,慢慢地冷靜下來,在思考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先帝在世的時候就常說如意長得像他,像他什麼,像他那麼痞,像他敢於造反?現在如意還小,將來如果他長大了,自然會有人擁立他,那麼自己就該被剃光頭發在那裏嗵嗵地舂米,說不定連這個工作也不會得到,直接頭就沒有了。不行,我絕不能讓這種可能成立,我要把這種可能給扼殺掉。
於是,她讓自己的兒子惠帝下詔,讓趙王如意火速來京召開會議,商談國防大事。惠帝還是個小屁孩,頂多也就是青春期,他還說,好啊好啊,讓他來吧,我很久都沒有見他了,有些想他了。
通知下達到趙國,周昌感到問題嚴重了。
劉邦在去世前把趙王如意托付給他,要保證他的安全。周昌早就聽說,現在戚夫人被關押起來了,也知道呂後這時候把如意給召去後果是什麼,於是馬上回奏說,趙王不敢抗命,隻是最近風寒嚴重,醫師說能夠傳染人,現在沒法進京,等病情稍好立馬動身。
有人私下裏跟周昌商量說,看來太後想動手了,如果把趙王給解決掉,像我們這些跟隨趙王的人肯定受不到重用,說不定反被其害了。我們不如在這種時候,擁立趙王,號召諸侯,把這個狠毒的女人辦掉,這樣才是長久之計。
周昌披臉罵道,胡說,這種事以後不要再提起,再提腦袋都沒有了。
其實周昌不是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但他知道現在呂雉已經形成了比較牢固的關係網,憑著他們現在的實力是沒有辦法撕破的。於是,他把信回複給了呂雉。
當惠帝聽說弟弟病了,還說,要不我派個好的醫生去給他看看。
呂雉歎氣說,怪不得你父親要把你給換掉呢,就你這種心腸不行。
呂雉自然明白,這是周昌搞的鬼,於是就換了個招兒,不召趙王了,下個通知讓他來,如果他敢抗命就有理由把他辦了。
當周昌接到詔書後,他也明白,如果自己不去,那麼自己的結局就很嚴重,於是就動身去京城了。當呂雉見到周昌後,並沒有因為他是老臣而給留臉麵,上來就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老混賬,你明知道我最恨戚夫人和劉如意,你為什麼不讓他進京,你是怎麼想的,你是不是想造反。我看準了,現在先帝剛走,屍骨未寒,你就想翻盤。
周昌表白說,臣萬萬不敢,臣隻是受先帝之托,也是無奈。
以前,呂雉怕周昌並不是真的怕他,而是怕他在皇帝跟前亂說,對她不利。那時候他是先帝的寵臣,拿他沒有辦法。現在不同了,現在她兒子當了皇帝,他還小,她有義務也有責任為他主持大局,現在她說的話就是皇帝說的話,他周昌沒有地方可以依靠可以講理。這些道理周昌自然也明白,現在他隻能順應呂雉,以避免殺身之禍。
於是,呂雉又給如意下詔,就說事情重大,火速來京,無論有什麼病,就是抬也要抬來,並逼著周昌在上麵簽字,表明這件事的重要性,但他知道如意真的不如意了……其實,不隻周昌知道趙王如意這次來京可能會遭到迫害,所有的大臣都明白,如意將會犧牲在這場權力的鬥爭中。
當如意來到京城後,向惠帝劉盈進行了工作彙報,想去招待所。這時候劉盈說,弟弟,很久不見了,我很掛念你,你與我同住吧,這樣我們可以聊聊天。其實在昨天的時候,惠帝見著周昌就問他,母後把趙王召回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周昌低聲說,沒有正事。
沒有正事把他召回來是什麼意思?
周昌悲切地說,以後可能再也見不著趙王了,我有負先帝之托。當惠帝又問為什麼,周昌沒有多說就匆匆告辭去了。惠帝便在考慮這件事情,想來想去,他終於明白母親把弟弟召回來幹什麼了。
由於惠帝為人仁善,他不想讓母親把如意害了,於是就要求跟他同吃同住,不給母親下手的機會。
呂雉沒想到兒子會這麼做,於是讓大臣們去遊說惠帝去效外打獵。小孩子家也貪玩,於是大早晨的就跟大臣們去打獵了。趙王如意因為年齡小,睡得正香,就沒有把他叫醒。呂雉便派人來到了後宮,把如意摁到榻上,強行把毒藥灌進了如意的嘴裏。
當惠帝興衝衝地打獵回來,發現弟弟已經七竅流血死了。惠帝非常生氣,他當即就要命令查案,查出凶手。
呂雉給他做工作說,你傻啊,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他曾跟你爭過太子之位,現在又死在你這裏,要是宣揚出去,大家還以為是你把他害死的呢,你要慎重下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