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混著烈酒,每人分上一大碗,喝光後拿起箭袋騎上駿馬就可進山圍獵。
賈環將巨大的包裹綁在馬鞍上,又彎腰檢查馬蹄鐵是否牢靠,一切準備妥當正欲出發,卻被五王爺和滕吉幾個攔住。
“環兒,你們去哪?本王與你們一道。”
三王爺擰眉上前,“我們去東區深處,待一個半月才回。你不是隻光顧南邊的猛獸區嗎?與我們不是一道的。”
“年年在南區逛,早膩味兒了,今年本王也去東區。”五王爺衝稽延擺手,“去,多準備些幹糧,本王要跟環兒待上一個半月呢!”
三王爺麵容冷肅,也不等他,躍上馬就要離開,卻被一名身材頎長,容貌豔麗的少年叫住,“三皇兄,等等我!”
“小九兒,怎不與父皇待在一處?”三王爺轉頭回望,眼中盈滿溫柔的笑意。
小九兒,也就是今上第九子,最年幼且最受寵的皇子。其母容貴妃,自入宮起便盛寵不衰,及至這些年大有獨寵六宮的架勢,聽說明年開府,皇帝便會直接賜他一個親王之位,本人不但容貌俊美,性格也很是乖巧聽話,朝內朝外風評頗佳。
“父皇身體不適先行回宮了,讓你照顧我。”九皇子走到馬前,拉住三王爺衣擺,精致的臉蛋綻出個乖巧可愛的笑容,叫人看了心頭發軟。
“那便跟上吧,多帶幾個侍衛。”三王爺無奈,俯身捏了捏他挺翹的鼻尖。
“我不要侍衛跟著,人多把獵物都驚跑了。你不也隻帶一個侍衛麼!東區沒有猛獸,無事的。”九皇子臉頰微紅,躲開皇兄的大手後衝賈環微微一笑。
賈環躬身行禮。
五王爺與眾兄弟向來不和,見稽延拿了一大袋幹糧過來,躍上馬冷聲開口,“你們繼續唧唧歪歪耗著吧!本王先走一步!”話落舉手揮鞭,抽的卻不是自己的馬,而是賈環的馬。受了驚的馬奮力刨蹄,一下竄出老遠,若不是賈環身手了得,及時拽緊韁繩,恐早就被拋飛了。
五王爺迅速跟上,兩馬齊頭並進時,見賈環不但毫無驚容,還用口型無聲罵了句‘操你’,當即被逗得哈哈大笑。一幫狗腿子蜂擁跟隨,踢踏聲遠去後留下漫天塵埃。
三王爺眺望已跑得沒影兒的馬隊,握韁繩的手骨節微微發白,閉了閉眼才衝九皇子溫和一笑,“快去牽馬吧,我在這兒等你,得待一個半月之久,別忘了多拿些幹糧。”
“嗯,我這就去。”九皇子粲然一笑,顛顛兒的往馬棚跑。
等人消失在拐角,青年眼裏溫柔的笑意一點一點凝結成寒冰,轉頭朝環兒離去的方向引頸探看,緊鎖的眉宇泄露了心中鬱躁。
本該一起上路,最終卻分道揚鑣,三王爺壓根提不起興致,發現獵物隻坐在馬上看,任由九皇子射殺。九皇子卻很是高興,以為這是皇兄在照顧自己,更加賣力的表現。
另一頭,賈環也不出手,混在一幫紈絝中間湊熱鬧。臨到下午,一行人找了塊靠近溪水的空地紮營,將獵物剖洗幹淨架在火上烤。
“你怎麼不出手?真不會射箭?”五皇子切下一塊肥嫩的兔肉,遞給沉默不語的少年,視線在他光滑細嫩的指尖上打了個轉,落實了心中猜測。那麼好的身手卻不會射箭,還出來圍獵幹嘛?掃興麼?
賈環不理他,大口大口啃兔肉,啃到一半鼻尖微動,沉聲道,“不好,塗修齊出事了!”扔下兔肉拔出匕首,往叢林深處狂奔。
“快跟上,晉親王出事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五王爺翻身上馬,直追而去。
日行千裏快如閃電的汗血寶馬,卻追不上身姿輕盈飄忽如鬼魅的少年。五王爺一再夾緊馬腹,才堪堪瞥見他朦朧的背影。
近了,逐漸近了,野獸的咆哮在層層疊疊的枝葉間回蕩。
撥開一叢灌木,眼前的情景令人心驚。隻見一頭棕熊一掌將一匹馬擊殺,又將另一匹咬死,然後朝三王爺等人撲過去。它的體型格外巨大,人立而起時足有兩丈高,張開的血盆大口不斷發出震天的咆哮。
眼珠赤紅,狂性大發,每一次撲殺,身上厚厚的毛皮和脂肪層便隨之抖動,弓箭顯然對它造成不了任何傷害,細微的疼痛反令它更加憤怒。
三王爺雖武功不弱,卻要護住被嚇傻,隻知牢牢抱住他腰杆的九皇子,頗有些應付不過來。蕭澤右臂被抓傷,早已握不住佩刀也射不出箭矢,左手一把三寸匕首還沒劃出去就被巨熊拍飛。
不得已,三王爺閃躲間用力捏碎黑色的追蹤丸,然後讓九皇子往樹上爬。
九皇子腿腳都軟了,爬幾下又滑下來,爬幾下又滑下來,想跑也跑不動,幹脆蜷縮在樹下瑟瑟發抖。三王爺無法,隻得以身相護,引得九皇子緊緊扒住他不肯放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再也看不出之前那副尊貴無比的模樣。
眼見巨大的熊掌裹挾著腥臭的罡風狂猛而至,若一掌拍實,不死也沒了半條命,三王爺避無可避之下橫刀格擋,咬牙做好了重傷的準備。
“上樹!”熟悉而清越的嗓音如天籟般響起,隨即便是一條纖細的手臂摟住青年腰肢,將他往最高最大的一棵樹上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