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師傅交給的作業是我幫你做的,姑姑們教的禮儀也是我最先學會的。可是你呢?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讚揚,哪怕你什麼都沒有做!不過就是因為你是朱雀族的公主,而我不過是個沒落世家的小姐。”
“我……”玉霽一時無語。化音說的都沒錯,她一切的好處都是這個身份帶來的,可卻少有人看到這個身份帶來的壞處。
化音轉過身子來,那張和玉霽一模一樣的麵孔卻讓玉霽有些不舒服。精致繁麗的妝容,簡潔流暢喜服,稱得她整個人莊重美麗,隻可惜與她臉上的猙獰不相符。
“哈哈——哈哈。”化音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使得她的臉色看起來更為可怖,她對著玉霽身後,臉色慘白一分,仿佛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宿命,似笑非笑地說:“你可說好了,做了天妃後,要幫我光複安陵氏。”
玉霽忽覺身後有異,一刹之間,左耳旁邊響起一聲尖銳的響聲。玉霽身比耳快,整個人已經是閃了過去。
隻見白光一閃!三支靈箭在一陣急響後穿過了化音的身子,牢牢地釘在柱子上。化音臉上是一副了然的笑。既然知道玉霽會回來,寧鳶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現在要除去玉霽已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先除去對寧鳶最有害的棋子。
玉霽衝出門外的時候,已經空無一人。
天色漸漸明朗,卻見天幕下有些淡薄的烏雲,顯得四麵八方有些陰沉。畫影園清冷寂寥,一切,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也永遠不會發生。
不願再回去麵對化音的屍身,玉霽借口回了主殿。一群侍女看見公主將要出嫁,卻是連嫁衣都沒有穿好,這才急急忙忙地為她梳妝打扮一番。最後一葉眉描好,就聽神官在外麵大喊:“吉時到——”
送親的隊伍從丹穴山出發,由千匹天馬萬人相送,由五彩之雲駛向九重天宮,一路上仙樂鳴動四方。玉霽一身喜服上了轎,嫁衣如火灼傷了遠處方才升起的朝霞。
墨琊殿下來迎親的時候,玉霽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他一襲紅衣灼眼,臉上漾著一抹光輝和無憾的笑容。四周侍女撒著桃花,取義:“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落花簌簌灑在他身上也毫不知覺,騎著天馬走在前麵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徐行未停先一笑。
終於到了九重天宮,墨琊下馬走到花轎前,伸手將她扶了出來。周圍所有的喧鬧、所有的笙歌、所有的琴音都收束在此。她將手放在他手裏,止不住地心裏一顫,依稀仿佛,這一世姻緣將揮別在今日。
墨琊以為她害羞,隻是笑笑,反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而此刻,玉霽在心中千呼萬喚,希望淩蒼別來搗亂,雖然淩蒼此前說了那些話,但終究還是放她回來了,可見,淩蒼心中雖有不舍,也總比不想她難過的強。
玉霽和墨琊握著手一步步踏進九重天宮,每走一步,腳下竟是生出兩朵桃花來,加之頭上侍女散落的瓣瓣花雨,真是如夢如幻。
眾賓客都已具數到位,天帝天後高坐著,臉上雖帶著笑意,卻有種怎麼都看不透的感覺。朱雀王軫和女君越蒔僅次一級坐在右側,旁邊站著的是朱雀族的大公主玉顏。這麼一看,玉霽的娘家人倒是顯得和藹多了,那種從內而發的激動是裝不出來的。
不若天族子弟,哭也似笑、笑也若哭,悲喜難辨的樣子。
忽地,悠揚悅耳的仙樂再一次奏響,神官高聲道:“吉時已到!行禮。”
二人同時屏息靜氣,認真至極。
正當要行禮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從側麵傳來,打斷了婚禮。
“不許行禮!”
眾人都循著那個聲音看去,連玉霽也掀開了蓋頭,此時大家都忙著看熱鬧,也沒有人來提醒她這不符合天族的規矩。
寧鳶仙子一身海棠紅煞是惹眼。隻見她從側麵穿過人群,帶著一種不屑與與生俱來的高傲自負,朗聲又說了一遍:“不許行禮!”
天帝有些怒了,當著眾仙的麵兒又不好發作,低聲嗬斥道:“寧鳶,不許胡來,有什麼容後再議。”
寧鳶並沒有理會,而是不顧規矩地跑到了天帝座下最得寵的司旨仙君旁邊耳語了幾句,仙君一臉慘然,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玉霽,看得她心裏直發顫。
墨琊側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玉霽,卻是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
司旨仙君又恭恭敬敬地走到天帝旁邊。這時,連天帝的臉色也變了,卻依然一副掌控全局、處變不驚的模樣,沉思半響,終於道:“眾仙家,我看蘭寂公主大老遠從丹穴山跑過來,似乎有些不大舒服,先讓她去後殿歇息,推遲行禮吧。”
下麵一陣喧鬧,大家心知肚明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兒,麵上還是樂嗬嗬地說“公主身體要緊”雲雲。
自己的手放在墨琊的手心裏,讓玉霽覺得很暖,仿佛眾人皆可恨她怨她,唯他手中這一方天地可給她安寧,便是遭到千人唾萬人棄,有他就好。
她這回才覺得,墨琊是打心裏喜歡她的,隻是自己一直沒看出來。
隻是她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結局,這樣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