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想對大海的另一邊很是好奇,她也隻是好奇而已。
所以,她對他心懷戒備,蘇少遙也不管她囉囉嗦嗦的開始講他兒時與哥哥弟弟的故事,其中也有一些是他從前畫下的,也有一些是顏想所不知道的,他沉浸在回憶當中不能自拔,徐徐道來。
她百般無聊的時候,也喝了點酒,蘇少遙興致很高,偶爾說起沈三的糗事,最是開懷。不知不覺的,顏想的眼皮就睜不開了,她臉色微紅,有些不甘心,可心中再明白,自己是著了他的道,也一點力氣都沒有,一手沒扶住,就倒在了船上。
男子眼看著她栽倒,一手扶住了,他單臂抱著,另隻手又給自己斟了酒。
天邊飄過來一朵白雲,蘇少遙舉酒相邀,隨後扔在湖中。
小船早已經飄遠了,他低頭看著顏想嬌俏的臉,繼而失笑:“我的確是去了大海的那一邊,可惜正逢海上賊人,差點就不能逃脫,這條命都是勉強留下的,所以我還沒來得急去看你說的那個世界,人生苦短,隻活著才能有一切。”
顏想早已經昏迷過去,不能回答他了。
蘇少遙笑著笑著竟又流了淚:“我原本以為,我就是沈家的恥辱,可原來竟也不是那樣,這世道對錯是非到底誰又說的清楚?”
他看著她,又低了三分,目光就落在她的唇上:“現如今,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與你春風一度,將自己真的變成沈家人,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非要爭這一席之地,也有勝算。還有一條,那就是放我自己一條生路,誰也不做,肆意人生一輩子瀟瀟灑灑。”
男子一指點在她的眉間:“你說呢?”
顏想醒過來的時候,還覺得頭很暈,黃昏時候,晚霞映著水麵,金燦燦的仍是那般動人。她一骨碌坐起來,發現自己衣衫完好,動作之間,身上蓋著的那件男人的外衫掉落開來,蘇少遙早已經不知蹤影。
頭很疼,身上還軟綿綿的難受,說不清是個感覺,鈴聲由遠至近,她恍惚站起,看見自家的馬車行了過來……
紫玉公主再嫁了,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個回事,聽聞那狀元郎在大殿上麵跪了一天一夜,皇帝震怒之餘,將女兒遠嫁去了邊疆,老百姓們還都觀望著那公主的孩子,可說也奇怪,一點風聲都沒有,孩子竟然沒有了。
沈家保下來羅成,這當初的狀元郎也是一家的破敗,在郊外教起了學生,聽說他收養了幾個孩子,若不是有人資助,怕也是難以生活。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公主以死相逼,不去邊疆,可皇帝是鐵了心發配她遠走,竟然派了不少人看著她,將她送走。
顏正就是其中的一個,他身負重任,不辭千裏將公主送走,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因為蘇母突然病故,他與蘇家的婚事也拖了下來。
如若平時,蘇妙語巴不得成天黏糊著他,他有一丁點的消息,就會跑到顏家的大門口來,這小姑娘怎麼說也不惱,嬉皮笑臉的有時候還沒個正經。
這麼想著,走過街角,顏正微微鬆了口氣。
她不在。
到了顏家門口,他卻又停住了腳步,顏正是習武之人,耳力極佳,好似聽見少女奔跑的腳步聲。隨即轉身,正看見她飛奔而來,這麼說來,自從她母親故去之後,還未曾見過,蘇妙語跑得氣喘籲籲,見他抬腳要進大門,頓時叫了一聲。
“顏正!”
顏想落腳,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卻也站住了。
蘇妙語眼圈紅了,多日不見,心底那些委屈一下全都湧上了心頭,她也是跑得傻了,離他三五步遠就是不動了,站在那裏哭。
“你怎麼才回來?我娘走了,我大哥也走了,都不管我了,你也不管我了……”
“呃……”他難得的露出一點點笑意來:“別這麼說,我會以為你大哥隨著你娘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