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下,芷清抱著柴火從營地中穿過,眯著眼睛看著遠處校場中一個個矯健的身影.他們不斷變換陣形,刀劍與盾牌不停碰撞,還有口中的喊殺聲……芷清被這樣的場麵所震撼,但心中卻湧上一股悲涼,再英勇的士兵等上了戰場又有多少能活下來。

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大批馬蹄聲傳來,驕陽的炙熱刺得她眼睛有些生疼,伴隨著一聲"謝將軍到——"的喊聲,芷清猛地轉頭向上看去。

山坡上立起了‘謝’字大旗,然後便有一人為首立於前,陽光照在他銀亮的鎧甲上,讓人一望之下為之震顫。在五鳳穀,謝棄塵隻穿著尋常的黑色甲胄,雖是威嚴但卻不似現在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勢霸氣。他俯視著下麵的眾將士,雖一句話未說,但他的到來就是激勵士氣的最好存在。

芷清離得太遠看不清謝棄塵的樣子,隻知道騎在白馬上的是他。她想走近一些,但是隻來得及看見尉遲幢主上前跟他打招呼就被人冷不丁地拽著衣服,越拖越遠。耳邊傳來魏黑子的吼聲:“他奶奶的,你小子看什麼將軍!甭管誰來,大夥不用吃飯哪!讓你小子拿柴火,你拿到姥姥家去了……”

芷清縮著脖子,因為手上拿了柴火連耳朵都捂不上,再這樣下去,她很可能成為一個聾子。“灶頭,我自己會走。”

魏勇一下子放開芷清,險些讓她一屁股坐地上。他指著芷清想要破口大罵,但是看她那張小白臉就覺得腦袋發脹地難受,罵不下去隻能呼哧白臉地生氣。他大步往前走,芷清隻能小跑步跟著,繼續做她這個火頭兵該做的事。

夜已經深了,芷清仍然蜷坐在簡陋的帳篷裏望著月亮發呆。她身下是張木柴搭的床,上麵一層木板鋪一層稻草,硬梆梆的。尉遲幢的後廚就是壘的灶台、簡易的棚子裏麵放幾口大鍋,現在就倆人,也就沒有像樣的營房。魏勇看見芷清就心煩,所以寧願自己一個人住在四麵漏風的草棚裏。

在這樣的環境下,想著白天見到的謝棄塵的身影,芷清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不知是什麼時候,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天沒亮又醒了過來,準備起身生火起灶。還沒等她掏出火折子,魏勇從前麵營地風風火火走進來,照例罵罵咧咧,大致意思就是趕快做飯,尉遲幢上下吃完早飯立刻拔營,向溧水河推進十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聽說自從威遠將軍來了前線以後立刻召集了軍事會議,並痛斥了副將奚斤的保守戰略,決定主動進攻與柔然開戰。尉遲幢作為急先鋒,肯定是要打頭陣,整個營地充滿了緊張與興奮,老兵新兵都在做戰前準備。

尉遲恭到中軍大帳接領任務之後,在各營房中查看備戰士兵的情況,令他欣慰的,尉遲幢的每一個士兵都沒有害怕,他們磨刀礪箭,隨時準備充當魏軍的第一道防線。他又來到鐵血隊的營帳,看過眾人的情況之後,悄悄叫走了花弧。從最初的看不起到現在的另眼相看,尉遲恭很信任花弧,而且花弧勇敢機智,是個可造之才,所以明天黎明前發起的搶占淺灘的任務,尉遲恭打算帶花弧過河去刺探軍情。

黃昏傍晚來臨時,尉遲幢的士兵都到了飯棚吃飯,但是芷清沒看見木蘭,明天就要打仗了,她有點不太放心。幹完活兒,她又去了營房找木蘭,但是柱子說木蘭跟幢主出去還沒回來,她隻好回去。

快到亥時,芷清打算睡了,木蘭疾步衝進帳篷把她拉起來,急道:“我現在要去大帳見謝將軍,你跟我一塊去,說不定能見到他。”

“出了什麼事?”

“沒時間跟你細說了,我隻能告訴你,我跟幢主過河刺探軍情被發現了,可能我們的作戰策略也被發現了,我必須馬上去告訴謝將軍。”

芷清壓低聲音道:“木蘭,你想清楚,你我隻是個小兵,沒有十足把握就要闖中軍大帳?”

“我聽到了他的狼頭琴……”,木蘭抬頭堅定地看著芷清,“一定是他,對麵的排兵布陣有詐,我必須去告訴謝將軍!芷清,你跟著我,隻要我見到謝將軍一定趁機告訴他,這樣你就不用在這裏受苦了。”

芷清微微一愣,多倫膽大心細,他有什麼意想不到的策略一點也不奇怪。隻是……她看向木蘭,搖搖頭,“就要打仗了,我不能分他的心。木蘭,你若想去就去吧,我相信將軍會以大局為重,隻是你千萬不要對他提起我。”

時間緊迫,木蘭沒有再多說,匆忙騎著馬直奔中軍。

中軍大帳內,議事議到了深夜,謝棄塵聽過尉遲恭與花弧的回報後,與眾將反複斟酌擬定新的作戰策略。各軍的軍主就立在場外等候謝棄塵的指揮調度。

開戰的時間沒有推遲,尉遲幢所有人一夜未眠,第二天天不亮,尉遲恭帶著手下的兵過河搶灘,並佯裝主力吸引柔然的注意力。魏軍的真正主力將從另一處過河繞到外圍進攻柔然左翼、中翼、右翼,逐一撕碎,實行反包抄。

戰場在尉遲幢紮營的十幾裏外,芷清應該聽不到戰場廝殺,但是她耳邊卻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