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國,五鳳穀的絲綢聞名天下,走在五鳳穀繁華的鳳起街上,青石板路兩邊林立的商鋪和這裏的人群,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芷清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著腦海中的記憶,一邊走一邊念念有詞:
“這裏是——浣花院!”她睜開眼睛,果然一家絲綢店鋪的匾額上寫著‘浣花院’三個大字。
芷清微微一笑,看來她的記憶力沒有衰退,隻是現在的浣花院比原來要大一些,看起來翻新過。她再接著往前走,之後是‘千色山莊’,然後往南是‘錦繡山莊’,往北是花兒錦。花兒錦還是老樣子,隻是錦繡山莊的規模比之前擴大了一倍,看樣子,它應該是五鳳穀裏規模最大的繡莊了。
與鳳起街遙相輝映的是鳳鳴街,天星堂就在這條街上,除了這間藥鋪,鳳鳴街上還有很多其他商鋪,但是它附近的棲霞樓是好像是新起的,芷清以前沒見過。棲霞樓與錦繡山莊之間隔了一道寬寬的河道,是一家酒樓,她上去看了看,此處的風景甚美。如果沿著河道一直走到郊外三裏處,那裏有一座山林,洛神莊園就建在上麵,它的主人是五鳳穀織繡界的泰山北鬥八倍蠶。
五鳳穀很大,三年多以前大約有一千多戶人家,現在不知是多少。她不可能一下把這裏逛完,隻在繁華的街道上四處看看。鳳鳴街上,她看到有許多年輕姑娘陸陸續續進了天星堂,抬頭看了看日頭,現在辰時剛過。
對了,辰時三刻一到,五鳳穀裏的繡女都要到天星堂泡手,這是五鳳穀獨創的秘方。芷清慢慢走上前,停在藥鋪外,滿懷著無法言喻的激動看著那一雙雙纖纖玉手浸泡在盆中……
作者有話要說:·思·兔·網·
正文 第八章 近鄉情怯
辰時三刻,人體的全身血脈運行一個周天之後會在這個時間遊走到手指上,這個時間泡手能讓繡女們的手更加又有柔韌性和靈活性。到天星堂泡手對五鳳穀的繡女來說是榮譽,隻有手藝出眾的可造之材才被允許來這裏。
五鳳穀裏的織戶繡莊不下百戶,能在天星堂泡手的不超過二十人。正堂地方有限,左右兩邊各擺放了兩排一尺半寬見方形的紅木桌架,上麵放著普通的銅盆,是一般的繡女使用的。中間的兩張桌架上放著銀盆,它們象征著更高的殊榮,是屬於銀盆洗手有資曆的繡娘使用。記得三年多以前,這兩個位置就是屬於錦繡山莊的絲娘和花兒錦的賈紜。最前方正中的桌架上還擺著一個金盆,距今應該有十多年沒被用過了。
芷清打量著天星堂,隻聽得耳邊沉厚的聲音響起:“凝神,靜心……”一雙雙纖纖玉手活絡著筋骨慢慢浸泡到盆中的藥水裏。
這動作太熟悉了,記憶告訴她,她也曾是在天星堂泡手的繡女之一,並且十二歲那年,她就有資格在這裏了。正堂兩側每排隻有四個位置,以正對門口向南為準,左邊為先右邊為後,一次排序,繡女們站的位置也說明了她們進入天星堂的時間。記得當年她站的位置在正堂左方也就是現在對著的右手邊,不過幾年過去了,新人交替,現在裏麵既有熟悉的臉龐也有一些生麵孔。時光匆匆,不知現在,還有多少人能記起她來……
所有的繡女都在專心地泡手,春綢悄悄抬眼去看羅昭,不巧正看到停留在門外的一個女孩子。她大概十六七歲,麵容清麗秀美,春綢的眼神本是一錯而過,但立刻又震驚地轉回頭,定睛仔細看了看,那張臉——
十年前,她在洛神莊園外跪了一天一夜才讓八倍蠶爺爺答應收留她,從那以後,她們一直朝夕相處,形影不離。春綢相信自己一定不會看錯,這個人是芷清,她……她回來了。
一雙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羅昭打趣地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春綢的思緒被拉回來,神色怔愣地看向眼前的人,“羅醫師,怎麼了?”
“我問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你看,大家泡完手都已經走了。”羅昭無奈地搖了下頭,指了指,“你的手還泡在藥水裏。”
春綢一驚,趕緊把手拿出來,慌忙去看門外,剛才站在那裏的女孩已經不見了。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回身跟羅昭告了別,就急忙離開了天星堂。
走在街上,春綢越走就越覺得忐忑不安,腦子裏想的都是當年的事。八爺爺為人孤傲,雖然收留了她卻沒有收她當弟子,平時對人一向都是淡淡的,幸好有芷清,她們同吃同住,連織繡的入門技藝都是芷清教給她的,雖然自己虛長兩歲,但大多時候都是芷清幫著她、照顧她。可是那年,八爺爺咳嗽的老毛病犯了,她們一起去林子裏給八爺爺采薄荷葉,說好分頭去找在林子外會合的。但是當她出來時卻碰到了一支胡人的商隊經過,有幾個不知是柔然人還是高車人的,不懷好意地朝她走過來,她一害怕趕緊跑進林子裏藏了起來。那些人追進林子看見了芷清,就把她綁走了。
當時她太害怕了,連喊都忘了,眼睜睜看著芷清被人抓走。她也不敢回家,天色漸晚的時候才一瘸一拐地回了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