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奪走誰的?又是誰傷害著誰?他們不過都是失去了重要東西而痛苦悲傷的未亡之人罷了。
等到不知是第幾個冬季再次來臨的時候,老者躺在偌大的床上,呼吸細弱。他總是銳利的眼沒了神采,渾濁模糊。
女童端正的跪在他的床前,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感情,空洞的宛如死屍。
“記住,為了聖宗,即使是你死了,也要把那些居心鬼測的忤逆者拉下地獄!!! 用你的力量來幫助你的弟弟,你是……為此而活著的……”
她聽到身體裏有什麼破了,碎了,死了……那撲天蓋地的寒意像一隻大手勒住她的胸口脖子,令她幾乎瀕臨死亡……或許,在那個時候,她就死亡了吧。
當她離開老者的房間時,從裏麵傳來哭喊聲。這就是離別……果然很讓人討厭。那年的冬天她生了一場病,一場讓她無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的病。
在生死徘徊之間,偶爾迷糊時,她總是看到老者在呼吸停止的瞬間,望向她的眼神。裏麵是化不開的悲哀愧疚,與那個在大雪紛飛中的女人的眼神交替在了一起,令她一次次的心痛如絞。
第二年的春季剛到,她帶著永遠也不變的優雅矜持的微笑成為了宗主。老者臨死前說過。誰都可以哭,唯獨她不能哭。絕對不能在人前把情緒表現出來,因為情緒的表現,就是弱點的表現。
那年她八歲,她的笑容沒有任何人能打破。因為完美的宛如……死亡的永恒一般。
十歲那年,她遇到了那個和她同齡的女孩子。禦靈齋的繼承者風無傷。那個脾氣古怪嘴巴歹毒的少女,卻意外的有著幹脆的快意恩仇的爽快性格和一顆溫柔的心靈。
口裏說著‘你幹脆死了算了,我絕對會記得把你的屍體保持完整的,順便把內髒器官什麼之類的拿去貢獻世界’卻一邊到處尋找替她延命的奇藥和法術。真是個別扭的家夥,卻是她這一生唯一的好友。
十歲那年,是她第一次‘殺人’。她精心策劃了一場局,配合宗族裏忠心的長老和她三年來暗地培養的一些勢力,將野心勃勃的七長老一脈鏟除了。就在主屋的大廳,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七長老殺死,抽出了魂魄,封印起來。然後讓自己的人光明正大的繼承了七長老的職位。
前一秒她還在溫和的謙虛禮讓,下一秒她就將死亡之劍指向那些野心的各個勢力。在做了兩年的傀儡之後,她撕開了無害的麵紗,心狠手辣的令人毛骨悚然。
每年她都會去見一次那個她同父異母的弟弟,當年那個麵容冷漠,眼神陰鷙怨恨的男孩已經成為了一個翩翩的少年。他學會了把一切情緒隱藏起來,嬉皮笑臉的和她說話聊天,雖然談的是‘快點帶著你那破爛的身體去死吧!我會記得把你的屍體拿去喂狗的。’‘今天我學會了一個禁術,是把屍體變成屍鬼傀儡的術,很想在你身上試試呢。’
她卻隻是笑著,優雅矜持,永遠也不會改變一樣。
族裏的長老們要求她去收魔,因為這是聖家世世代代的習俗。在十五歲之前,她必須去以除魔來作為修行。風無傷送來的藥材她沒有服用,她帶著那破爛的身體行走在一個個妖魔鬼怪之間,使用的都是負荷很重的術。
風無傷說‘人類之所以能成為萬靈之長,就是能夠將不可能的事情變成有可能的事情。’總有一天她會開發出一個能救她的術。
她笑著說好,那時她們坐在院子裏吃著西瓜,陽光灑滿一身。那是唯一一次她感到身體是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