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圍城之惑【四】
品味著左岸之燈對“網絡時代的愛情”之定義和感慨，情感之舟如飄進一汪微瀾蕩漾的海麵。“可遇不可求”的愛情，究竟是人生怎樣的一種際遇？它是一次幸運的邂逅？一次心情的激蕩、亢奮、吃不香睡不好的心靈苦旅？是，也不是。愛情，也許隻是人生苦旅之中，一個華麗得令人炫目的驛站。這樣的驛站或許隻是靈魂休憩的港灣，它的誕生隻是人生旅途一次偶然之中的偶然，它的身體如晶瑩的水晶，它的生命脆弱易碎，它的意誌堅韌不屈，它整個是一個矛盾體，經不起凡胎肉身，鍋碗瓢盆，凡塵俗事的叨擾。它讓身在其中者曆盡磨難，卻不一定苦盡甘來。它是一段美麗得令人望塵莫及的回憶，或者憧憬。
人生一世，總是那樣的倉促，往往來不及整理歲月路上留下的美麗片段，來不及收獲愛情之果的甘甜，命運便無情地把你拖入另一條陌生的，卻又必須要走的旅程。若幹年後，當你在人生的路上行走得疲憊不堪的時候，當你再次回憶那段苦澀的愛情滋味時，也許那是一種淡淡的留戀，濃濃的醇香。那滋味是你青春時期的一份甜蜜，那色彩在你回憶的屏幕上更顯得耀目。到那時，也許你隻是一個站在陽台上觀風景的人。時嫣然的思緒正如脫韁的野馬，奔騰與蒼茫的曠野，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是甄浩宇要她開門的信號。
時嫣然把脫韁的思緒從幻想的瀚海中拽回現實，下意識地看看鍾表，已是淩晨十二點一刻。她順手QQ框裏打出再見的表情，關了電腦。來到客廳，甄浩宇在輕輕敲門，時嫣然打開門，眼睛在甄浩宇身上遊弋了一下，便木然地順手關了門，她緘默、沉悶地回身朝臥室走去。以往的熱情，親切，歡喜，噓寒問暖已蕩然無存，她甚至有點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怎樣應付甄浩宇。
然而，甄浩宇的表現卻令她十分意外，他竟然沒有喝多。他甚至歉意地說：“這麼晚了，沒睡？本來想太晚了，不再驚動你，到樓下才發現沒帶鑰匙。”
其實甄浩宇的鑰匙就在包裏，因為長時間不用，大概他根本記不得自己還帶著能夠打開這個家門的鑰匙吧！時嫣然沒好氣地說：“這樣才正常呢。我都習慣了。哪天你自己拿鑰匙開門的話，我也許會有失職的愧疚感呢。”
甄浩宇隻是抬眼看看妻子時嫣然，並沒有說話，他表情淡然地放好手包，徑直到洗漱間去了。
甄浩宇黯然地說：“我洗個澡，你......你先睡吧。”他一邊說著，一邊關上了洗漱間的門。
今晚甄浩宇沒有喝酒，但情緒卻顯得有些異樣，時嫣然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時嫣然一時被一種幻覺迷惑，她說不清楚。是甄浩宇出了問題，還是她自己變了？是生活變了，還是心靈變了？是環境的、心靈的、時代的、精神的、物質的？她總也難以釋懷。那扇門被甄浩宇關上門雖然和以往並沒有什麼兩樣，但時嫣然卻愣怔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心情灰暗地回轉身，去了臥室。時嫣然無聊地把自己的身體砸在床上，心緒卻是漫無邊際地飄著，一時間黯然神傷，大腦中一片空白。
時嫣然本來是想把糾纏於大腦多日的那篇文章——“網絡時代的愛情”敲出初稿，沒想到與左岸之燈神侃了兩個多小時。時間飛一樣流失，而自己的內心卻在那短暫的激越和慰藉之後，依然是空虛寂寥。與左岸之燈神聊時的快慰和無憂，隻是持續了與聊天相等的時間，在甄浩宇進家的同時，好像也帶回了空虛沉悶和愁緒。這究竟是為什麼？時嫣然愴然自問。
甄浩宇從洗漱間出來，自己衝了一杯蜂蜜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細細地品著。
不知道從何時起，是什麼原因，時嫣然對於甄浩宇的照顧和熱情已經消減。消減了注視的目光，消減了那份細致入微，消減了那份擔心和牽掛......當甄浩宇回家晚了的時候，時嫣然不再忐忑不安地等待了。當她打開房門，甄浩宇邁著“紳士”般的步子走進家門的時候，她的眼神不再寸步不離地詢問他的需要，問他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想到自己的變化，時嫣然突然感到驚愕，轉而是無法遏止的忐忑......她頭腦一片混亂，亂如盤絲，心煩如慢火在煎熬。
時嫣然有點頭暈目眩了。
甄浩宇走進臥室，見時嫣然用雙手的食指和無名指按摩著太陽穴，很痛苦的模樣。問：“怎麼了？頭又痛了？來，我給你按按。”甄浩宇一邊說著，一邊探下身子，給時嫣然按摩。時嫣然一時緘默無語，疑惑地看著甄浩宇，放下正在按摩的雙手，問：“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