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莫樹根本就沒有做為一個人應該有的,正常的行為準則。
僅僅隻是因為行人擋了他的道,他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殺人,這麼微小的理由,這麼冷酷的理由。
或者,他並不是因為什麼別人擋他的路,這樣無聊的理由。
也許僅僅隻是因為想殺人,所以就殺人了。
因此,郎中才會說他嗜殺。
因為這樣的場景太可怕,所以郎中才說要配製藥劑給自己麼?
當時真覺得郎中實在是多此一舉,現在倒是覺得實在是在情理之中了。
不是簡單的嗜殺那麼簡單,而是對人類生命的輕視,甚至是無視,才能這樣輕而易舉地揮劍。
就如同人類碾死一隻螞蟻一樣鄙夷,一樣的自然。
南哥兒身體的顫唞讓莫樹極為緊張,他擔憂地摸著南哥兒的額頭:“怎麼了?”
咬住唇才能抑製看著他的臉尖叫的衝動——莫樹甚至完全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怪異的地方。
埋下頭,啞著聲音道:“……我不喜歡這裏的氣味。”血腥味已經溢開,擴散在空氣中,讓他快要吐出來。
聞言,莫樹小心抱住南哥兒,將他的腦袋埋在自己胸`前:“我們馬上走。”
明明剛殺了人,為什麼卻沒有沾染上一絲血腥氣呢?
仍然是我習慣了的鬆木氣息,幹淨的,純淨的氣息。
明明殺了好多人。
南哥兒隻覺得胸腔內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讓他惡心又害怕,身體就像是得了瘧疾一般,抖得愈發的厲害。
偏偏又著魔一般,死命地貼著這個讓他從靈魂顫栗恐懼的男人。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想哭想哭想哭想哭。
莫樹莫樹莫樹……
直到莫樹輕聲應了他一聲,南哥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將莫樹的名字喊出喉嚨。
“莫樹。”他用力地箍緊莫樹的腰,他感覺自己喊起莫樹名字時,聲音都在顫唞。
你會不會殺了我?就像剛才那樣,眼也不眨地朝我揮劍?
“我馬上帶你看大夫。”莫樹以為他不舒服,於是伸手撫摸他的頭頂,安撫他。
莫樹的觸碰讓南哥兒本能地瑟縮了一下,手上卻更用力地抱住他。
我不怕死,真的。
我從來就不畏懼死亡。
但是,我恐懼的是,真心以待的人,將利刃對準我。
誰都可以殺我,但是你不可以。
“我害怕。”南哥兒終於無法控製,像是要搖散了身體一樣顫唞著,仰起頭看著莫樹,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我害怕,不要打我,至少不要是你派人來打我,不要殺我,我怕,好痛,好痛好痛……”他有些失控了,之前深刻烙印在靈魂中的痛楚跟現在的場景混合在一起,讓他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中。
莫樹愣住。
“冷,好冷,心髒都要痛得炸開,”南哥兒眼神渙散地呢喃,“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怕,我怕……”口中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念叨一會兒,聲音漸漸尖銳起來:“我怕痛,我做錯了什麼,痛啊,為什麼要來到這裏,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恨你,我恨你。”發瘋一般伸手去抓莫樹的脖際,“我討厭火,我討厭黑色的,痛,痛,我再也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好痛好痛!”尖叫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人痛到極致的慘叫,極為淒厲。
莫樹的脖子被他抓出了幾道鮮血淋漓的口子,他又換手去掐自己的脖子。
那種瘋狂的用力程度,就像是要將自己活活扼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