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經曆過?”陸臻悚然動容。
“嗯!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卻不能輸!陸臻,我們常常說的這回要拚命了,其實人這一輩子,有多少次真的拿命在拚?很少!很多人在生死關頭會放棄掙紮,隨波逐流;也有些人會發瘋,狀似無畏其實在自殺,那都不是拚命,真正能拚命的人,會在最絕望的時刻也不放棄,盡最後一分力,做最後一點事,即使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成功,卻堅守到最後。陸臻,你聽說過獵人學校嗎?”
“委內瑞拉的獵人學校?”
“對,當年我因為‘愛沙尼亞的鬼魂’被特邀參加受訓,然後,在那裏渡過我人生最漫長的日子。”夏明朗慢慢閉上眼睛,回憶,有時候僅僅是回憶也令人不忍促睹。
“特邀學員的意思是,我應該比別人更強。”夏明朗輕笑,陸臻把手從口袋裏抽出來,從背後環過夏明朗的肩膀,把人牢牢抱緊。
“有時候我像個天生的軍人,在這條路上我一直都走得很順。當兵的時候在集團軍裏拿名次,念軍校,沒什麼人比我成績好,我順理成章地進麒麟,參加愛爾納突擊,戲弄對手,蒙混過關。有段時間我就以為我是最強的,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然後,在獵人學校,被人打散了重新來過。”
“呃……”陸臻低呼一聲,有點不大相信。
“製造絕境是那裏最拿手的本事,他們幾乎讓我相信全世界都在與我為敵,隻有我一個人在堅持著,隻是不要死掉這麼基本的要求。第一次,手裏沒有信號彈,沒有退路,沒有隊員掩護,就隻有我一個人。”
“難道不能放棄嗎?”
“不能!”夏明朗神色凝重:“在那個地方,門口有一排旗杆,每天早上把自己的國旗升上去,直到所有的本國學員都被淘汰掉,就再也沒有人升旗。我比較倒黴,那一屆的中國隻有我一個學員,睡在我上鋪的是個意大利人,他在實彈對抗裏故意挨了一槍,他們人比較多,撐不住的還可以逃。我到那時才明白,原來在這之前我都不是一個很好的兵。陸臻,我那時候像你這麼聰明,像徐知著那樣急於求成,我有很好的技術,知道怎樣規避風險,怎樣組織一個團隊的作業,我其實從來沒有麵對過什麼叫真正的絕境。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強,戰無不勝,其實不是的。我太想贏,沒有勝利就沒有希望,於是我在一開始就被打懵了,隻是拚命維持不死不活的一口氣罷了,我差不多是那一屆沒被淘汰的學員裏最差的一個。有時候一些所謂優秀的人,在瞬間被打垮的時候總會崩潰得更嚴重。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不是在訓練,我應該已經死過好幾回了。”
夏明朗的眼中永遠有一種慈悲的了然和強勢的決絕,陸臻以前一直都想不通為什麼一個人可以把這兩種迥然不同的氣質融合得如此完美。現在卻可以明白了,夏明朗,是一個懂得的人,他因為懂得而慈悲,也因為懂得而強硬。
所以,他能如此坦然地操練他的士兵們,完全坦然,隻因為此刻加諸到他們身上的一切考驗,他都曾經以十倍承受過。
有時候他像一個妖怪那樣地洞悉人心,而那並不完全源於他天生的才智,而更多的是得益於後天的經曆。因為如今他們在經曆著的,他曾經都經曆過,種種的掙紮與迷茫,希望與絕望,恐懼與痛苦,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