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她們班的體育課似乎不在這節課。
「這節課老師放自習。」她俏麗地眨眼,完全無法想像年前那冷淡的樣子,「今年我虛年齡十八歲,我喜歡雙數的新年。」她把玩著手指。
「是嗎?」宋宇梵坐在她旁邊。那麼久了,他心臟回復了過來,應該可以坐下來了。「我大了一歲,就多向老天賺了一年。」
「我會活到八十歲。」她說,語氣沒有她的表情那麼高興。
他該恭喜她嗎?小女生的情結。
「真的,我預感到了,我不會短命。一切不會那麼輕易結束。」她用很愉快的口氣說著這話,好像她對很多人都重複過一樣。
「如果你不快樂,別假裝快樂。」她不快樂,還不如她那時真正的淡漠來得舒坦一些。宋宇梵瞭解這種偽裝,他一直是在偽裝中度過的。
常音低下頭,「我是真的高興,週而復始,現在至少是最快樂的時候。」
「你有什麼煩惱?」她家裡有什麼問題嗎?
她並沒有說。她隻是想有一個保質期為一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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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下來由「命運」擺佈,命中注定再加上運氣的成分。
而往往,人會在心中祈禱一件事情達到好的結果,當事情成功的時候,認為是祈禱的作用,當事情不成功的時候,認為是運氣不好,其實都關乎於努力和運氣。
運氣一直存在於一個人一生之中,起起伏伏。
可有一天,老天在運氣上開了個很大的玩笑。
我叫常音,自我出生,我的運氣就出了點問題,不是好的方麵,也不是壞的方麵,隻是,我的運氣被壁壘分明了。
以年為界限,當新年來臨時,我的運氣從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我一歲,父母皆亡;我兩歲,被富翁收養;我三歲,養父母破產;我四歲,養父母一年中了七次彩票。
這些並不明顯,可能平常人也會有一年好一年壞的。可我不一樣,新年一過就小兒麻痺,或是新年一過,就是已經在彌留的我,都會突然活蹦亂跳。養父母發現了這一點,就開始利用我,在雙數生日的時候,做生意,買彩票,在單數生日的時候,就出國旅行,把我一個人扔在國內。
在十三歲那年,養父還是在和家中傭人通話時暴斃了。自此,我再無養母的音訊。
這是一種病症嗎?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無論我是陷入昏迷,變成植物人,都能撐到新年,在陽光普照到地球這一邊時,醒來。
十七歲,我救了我生平第一個人,他叫宋宇梵,有嚴重的心臟病。
他是小小的個子,卻有烏黑明亮的眼睛,在他的眼睛裡,我看到了絕望,也看到了包容。那說明他還有希望,他不知道,我的心裡在下雪,已經下了很久很久了。
他是唯一一個願意坐到我旁邊的人,往常,不知道是不是運氣的緣故,這一年總是分外冷清,誰都不願意和我說話的,即使是一年前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因此,他也是唯一一個在我心中打敗了我的「運氣」之說的人。
為了他這點特別,我不再去上學。我想救他,傷痛對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我隻要走出校門不直接進家門而是走到馬路上,就會有車撞到我拖過三條馬路。
接下來的,不過又是熟悉的昏迷和痛徹心屝,反正,隻有一個半月就過新年了,也不是很久。
根據我的經驗,我這一年越倒黴,來年也就越會心想事成。宋宇梵,他會長高,他會好起來的,他會得到那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換到合適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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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音十八歲的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