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南眉頭也壓了下來,“侯府誰過來的?說為了什麼事兒沒有?”安溪侯府這幾年都在對黔南五府示好。安溪侯年年派人到黔南送年禮,對黔南的用心不下於朝廷。可如今才九月初……
“來的是安溪侯身邊那位萬管事。”辛師爺擰著眉頭應了一句,麵色也有些不好看,“說是安溪侯夫人聽聞姑娘到了南邊,遣人過來問好的,還想請姑娘去侯府作客。”
“請姑娘?”秦仲南眉頭皺成一團,撚著胡子轉了半圈,突然又頓住腳步,沉聲問道,“韓延文那邊來信沒有?”
“來了,是景泰錢莊的信兒,卻沒有侯府的信兒。”辛師爺惱火地揮了揮大蒲扇,忍不住疑惑嘀咕起來,“好好的,安溪侯怎麼會讓萬成安過來?安溪侯世子才得了聖旨賜婚,這會兒正是安溪侯要向朝廷表忠心的時候,那位秦大人也在,侯府的人就這麼大張旗鼓的來了,還指明是拜訪姑娘……”
“大張旗鼓才不會落人口實!”秦仲南吸了口氣,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擰著眉默了片刻,方朝辛師爺使了個眼神,沉聲道,“姑娘那邊可收到消息了?”
“韓延文在江南,姑娘那邊的消息向來比這邊快,這會兒也該收到了。”辛師爺揮著大蒲扇勉強扇了兩把,隨後又將蒲扇丟開了,撚著胡子沉吟片刻,眼眶突然縮了縮,吸了口氣看向秦仲南,“老爺不是說姑娘在京城見過安溪侯世子?難不成……”
“難不成什麼?”秦仲南眼睛一瞪,沒好氣地看了辛師爺一眼,甩開袖子一屁股往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擰著眉連吸了好幾口氣,才惱火地哼道,“聖上都給安溪侯世子賜了婚了,他侯府還能同姑娘結親?安溪侯是隻老狐狸,賠本兒的買賣不會做。他就是想讓姑娘進陸家的門也不會在這時候來探話!更何況姑娘還不樂意呢。”
秦仲南說到此,又無奈地歎了一聲,朝辛師爺嘀咕道:“姑娘說了,安溪侯府不是善地,咱們沒必要給他人作嫁衣裳。還說什麼,那陸行之都訂了親了,難不成讓她去給人家做續弦?還說陸家始終會忌憚黔南五府,除非陸家真正收了南邊。可到那時,黔南五府是個什麼樣還難說呢。安溪侯府同朝廷早晚有一場仗要打,到時候首當其衝的隻怕就是黔南。姑娘說咱們費了近十年的功夫才把黔南這荒山野嶺整治好,憑什麼要送給別人去打得稀巴爛?”
秦仲南頓了頓,頗有些無力地揉了揉眉頭,“你聽聽這話,姑娘心裏頭不樂意呢!哎,我回來一想,也覺得不妥當。黔南五府也就這幾年才好了些。姑娘這幾年年年往黔南投銀子,好容易有了如今這局麵,朝廷跟安溪侯府倒都想湊上來了。咱們跟安溪侯府沒什麼交情,也範不著湊上去給人當靶子。還是依著姑娘的意思好,朝廷跟安溪侯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隻要不打著黔南,咱們也樂得清閑!”
“倒也是這麼個理兒。”辛師爺也在秦仲南跟前坐了,跟著歎了口氣,同秦仲南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又忍不住勸道,“老爺也不用急,姑娘向來有成算,且先看看萬成安如何行事吧。”
蔚南院裏,魏俊一早也得了萬管事到了黔南的消息,也顧不得跟吳長山多說,忙往裏頭跟周冉回了話。
周冉正坐在葡萄架下看朱槿幾個侍弄花兒,頭也不抬地問道:“萬成安遞了帖子來了?”
“沒有。”魏俊搖了搖頭,又小心翼翼地瞄著周冉的臉色,見周冉臉上笑意彌漫,魏俊也摸不準自家姑娘心裏頭的想法,訕笑著咳道,“人是今兒酉時到的黔南,秦大掌櫃讓人送的信。”
周冉聞言輕聲笑了出來,直起身子點著魏俊沒好氣地罵道:“帖子都沒送,你急什麼?他萬成安就是來了,你不知道出去接著?最不濟,不還有吳長山嗎?他這個外院管事明兒不是空著嗎?你先前沒跟他說?”
“才剛說了兩句,小的就接到消息說安溪侯府的人到了。”魏俊嘿嘿笑了兩聲,支吾著解釋道,“這萬成安身份畢竟不大一樣,小的就趕著先來跟姑娘回話了。”
周冉笑著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從朱槿手裏接過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一邊往院子裏走一邊搖頭笑道:“萬成安在安溪侯府是個什麼身份跟咱們有什麼相幹?”周冉說著又將帕子遞給了朱槿,不緊不慢地囑咐道,“你記著,他隻是安溪侯府的一個管事,也隻能是一個管事。別的,跟咱們可不相幹。”
魏俊眨了眨眼睛,愣了一瞬,腳下提到門檻,差點摔了下去,隨後總算回過了神,忙端了杯茶奉上去,嘿嘿笑著點頭應道:“哎,小的明白了!小的這就找吳先生商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