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六月初,太陽熱辣辣地灑在地麵上。整個越地都濕熱難耐,連蒼翠茂密的森林也抵擋不住那份炎熱。

夏日的天最是多變,先前還是豔陽高照酷暑難當,不過轉瞬間,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大雨傾盆而下,林子裏泛起了一層水霧,朦朦朧朧,讓人看不真切前方的路。

嘩嘩嘩的雨聲中,空曠的林子裏突然響起了噠噠噠的馬蹄聲,緊接著便見兩匹駿馬衝破雨簾飛奔而來。馬上的人披著鬥笠,渾身籠罩在蓑衣下,根本看不清樣貌。

兩匹馬一左一右護著一輛破舊的馬車,在雜草叢生的官道上疾馳而過。

駕車的老漢渾身都是濕淋淋的,一邊揮舞著鞭子,一邊飛快地抬起同樣濕淋淋的胳膊不停地將臉上的雨水抹去。

無奈那馬車實在太破舊,瓢潑似的大雨啪啪啪地拍打著馬車四壁。車廂裏早已經泛濫成災,水都淹到了腳踝。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姑娘正咬著幹澀的下唇,緊緊地抓著手裏的包裹,麵色蒼白如紙,發絲淩亂不堪,鞋子和褲腳都已經被雨水浸濕,顯得狼狽不堪。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廂裏的姑娘一個不穩,身子往前撲去,晃當一下摔在車簾子上,手裏的包裹也被甩出了車外,直接飛入了官道旁茂密的草叢裏。

那姑娘渾身都浸在水裏,半個腦袋露在簾子外頭,頭發散亂,眨眼間就被大雨淋得一頭水。

駕車的老漢哎呀一聲,忙丟了馬鞭轉過去扶人。“哎呦,都怪老漢,姑娘摔著哪兒沒有?”

年輕姑娘伸手撩開簾子,也不要老漢扶,一聲不吭迅速爬了起來。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浸濕,那姑娘卻仿佛並未察覺一般,撫著車廂站定,一雙眼眸透亮,仿佛是被雨洗過一般,黑黝黝的,透著股讓人心驚的沉靜。

“姑娘,有官兵過來了,不少。”馬車右方騎馬的中年男子翻身下了馬,將身上的蓑衣解下來直接披在了年輕姑娘肩膀上,語氣凝重,隱隱透著股殺氣。

“不用馬車了,我騎馬。”年輕姑娘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裏卻透著堅定。

那中年男子似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翻身上馬,伸手一撈,直接將人撈到了馬上,順手丟了一錠銀子給那駕車的老漢,揚起馬鞭,駕著馬飛奔而去。

另一匹駿馬緊跟其後,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水霧朦朧的官道上。

周冉被趙勇護在跟前,隻覺得眼前一陣朦朧,胃裏翻湧得厲害,麵色慘白,渾身又濕又冷極為難受,卻咬著牙一聲不吭,黑黝黝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朦朧的雨霧。

世道亂了,到處都在打仗,越地也不能幸免,他們必須得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雨越下越大,雨滴落在地上都能起泡,周冉隻覺得嘴裏灌滿了摻了泥沙的雨水。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冉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整齊有力馬蹄聲,那聲音越來越近,仿佛是從四麵八方傳來,背後的趙勇身上明顯僵了僵,隨後一股濃重的煞氣散了開來。

這樣紛亂的世道,兵匪不分家。殺人劫財,太過常見。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是個頗有姿色的女子。

周冉心頭一淩,還未抬頭細看,便聽得趙勇一聲冷喝:“當心!”

話音未落,周冉隻覺得身子又開始顛簸,趙勇已經駕著馬如急箭一般朝四麵八方聚攏來的兵衛衝過去。不過眨眼之間,兵刃相接,晃蕩幾聲,在淋漓的雨聲中顯得尤其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