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悠揚的音調,宛若天籟流淌在臥室,滿溢的情感無處發泄,它隨著音樂從窗口流淌到庭院,流淌到山間流淌到河流,彙集在長江,最終流向那蔚藍的大海。那裏有個古老的童話,從前有個小人魚,她愛上了人類的王子,卻沒有得到王子的愛,最終在第一縷的陽光中化作了泡沫。

往事如煙,多少悲歡離合盡在不言中,等溫畢生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麵,他無法恨別人,隻能恨自己,為什麼他會忘記對他來說視為珍寶的女兒,堅比金石的朋友,和那段不曾言說的愛戀。

恨麼?可是讓他如何很,要是隻是回憶起前塵,忘記今朝,那麼他可以恨的徹底,無所顧忌,可是幾十年來和那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彌漫在胸頭,他的溫柔他的好,怎能簡單的忘記。

愛麼?可是讓他如何愛,自己的家庭,事業,就因為他自己的私欲毀於一旦。幾十年父女不能相認,幾十年埋沒於山穀間,浪費了自己的才華青春。

“你讓我如何麵對?”八十好幾的人了,當所有的信念化為烏有,溫畢生就像剛剛出生的嬰兒,除了啼哭仿佛不知道任何的言語。室外的陽光溫暖不了室內的寒氣,九九的豔陽亙古不變,可是對於溫畢生來說,他的世界坍塌了。

溫畢生走了,他選擇了逃避。在工作的時候安德魯就神情不寧的老是走神,然後等他急匆匆的跑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機子裏的音樂還在播放,安德魯拿出戒了幾十年的煙抽了一宿。心很痛,可是也很輕鬆,背了幾十年的秘密就這樣被放下了,他能做的都做了,最後能做的隻有等待。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安德魯的臉上,蒼白的臉色一臉的平靜,他下了樓做了早餐,他還要好好的生活,打理家事,等他的生生回來,這裏永遠是他最安全的港灣。

溫畢生走的時候什麼也沒帶,手裏僅有幾百元的零錢,外界對多年不出家的他已經是太過的陌生。站在機場,熙熙攘攘的人流從他身邊走過,他仿佛是一個過客,看著這場喜劇愣愣的出神。電話響起的時候他本能的接通了電話,可是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生生,我知道你還生氣,我隻能說對不起,還有我愛你。你一個人在外麵不容易,都幾十年沒出家門了,在外麵要多加小心,還有我把卡給你郵過去了,你去杭州的鍾磬大酒店,我給你訂好了房間。在外麵小心身體,玩兒累了就回家,我在家裏等你。”

電話很長時間的沉默,溫畢生就這麼通著電話,坐車,到杭州,到酒店,到了預定的房間,受到了信用卡,然後睡覺。等在醒來的時候,他可以聽見電話那邊均勻的呼吸聲。這個人,無論做了甚麽,他從來沒有想傷害過自己。

“早安。”輕輕的對這話筒說了一句話,溫畢生就關了通話。他已經很久沒有到外麵的世界,出來散散心也是好的。

多年未見,溫畢生不敢去看溫小玉,可是不代表他不關注,他買了筆記本電腦,在旅行的行程中不斷的查閱著名華裔鋼琴家溫小玉的一切資料,貪婪的彌補幾十年的缺憾,可是他沒有勇氣去和女兒相見,見了又能怎樣,她已經是家庭事業雙豐收,已經不需要他了,或許還對他這個不服責任的父親有著怨恨,他不敢麵對女兒的質問,隻能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