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您不要鶯兒了嗎?是鶯兒哪裏做得不好嗎?您說,鶯兒一定改!一定都改了!阿婆,千萬不要不要鶯兒。爹死了,娘也沒了,如果連您也不要鶯兒了,鶯兒怎麼活下去?”
剛說完,那滴蘊含已久的眼淚就吧嗒落下來。
見此,林芳雅感歎——你丫怎麼不去拍窮搖劇!就這說哭就哭的演技,關鍵是還哭得很淒美,巴掌大的小臉滾落晶瑩的淚珠,我見猶憐,不去做窮搖劇的女主,太可惜了啊!
小嬸劉氏也一愣,忍不住開口勸到,“媽,好端端的幹嘛送鶯姐兒回去?您看她來時瘦成什麼樣子了?一把骨頭!來咱家幾天功夫,臉色也好了,精氣神也足了。這要是送回去,要是鶯姐兒再想不開……”
林芳雅自動腦補——又得殺一頭豬!
當然,她沒蠢到說出來。
高老太有她自己的想法,“你嘮叨什麼!別以為老婆子不知道,這幾天都是鶯兒做的家務,洗碗掃地刷豬圈,都是她幹的。她留下來,你就可以輕閑了!這麼大人了,都不好說你,也動動吧,成天在家筋都養懶了。”
小嬸劉氏訕訕的,“媽,你就不能給俺留幾分臉麵。當著小輩的,說什麼呀。”
“哼!你還懂得要臉了?”高老太扭過頭去,再不想看見這個讓人憋悶的兒媳婦,轉而對鶯姐兒說,“丫頭,你到底是那邊的孩子。”
“不……”
看似柔弱的鶯姐兒忽然爆發了,飯也不吃,過來抱著高老太的大腿,哭著跪下了,“我絕不回去!阿婆,求求您了,不要送我回去。做牛做馬都可以,再也不想回去了!”說完,就是一陣嚎啕大哭,委屈得什麼似地。
高老太直歎氣,“丫頭,別哭別哭了!你願意住這兒,就住下來,願意住多久都行。不過,總得跟那邊說一聲吧?”
鶯姐兒哭得淚眼朦朧,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送她回去,而是讓她跟那邊說一聲,就算正式在二房落腳了?喜極而泣,“全聽阿婆安排。”
由始至終,林芳雅咀嚼的速度不變,除了眼眉挑了下,再無其他,仿佛身邊發生的事情跟她無關。鶯姐兒是哭也好,是笑也罷,她的眼睛隻盯著盤裏那條滋味無窮鮮美的魚。
一個人是否好吃,不該看生活優渥、衣食無憂的時候。比如林芳雅,從來沒覺得自己對食物的渴望可以大過一切,如自尊,如教養,如內心的羞恥感。因為之前,她從來沒覺得吃上白米飯,能有一碗魚湯是多麼幸福而難得的事情。
看來那句話——有奶便是娘,是真理啊。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拿著好吃的食物,誘惑她離開高家,恐怕她不會猶豫。
原因?離開就一定不好?留在高家就一定好?最後結局也不過是換筆彩禮。誰還真把她的幸福快樂放在心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