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
被人道謝道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於恒幹笑著晃了晃手,又低頭瞄了眼穆光明,他本來就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麼突然殺過來醫院,現在又瞧見了本尊,想想也沒有什麼需要繼續待在病房的理由,便指著門口說道,“那什麼,阿姨,我先走了。”
穆光明的姑媽應了一聲,隻是正當於恒轉過身,她又將其叫住,“那個……我從剛才就想問,你是不是光明的男朋友?”
“……您說啥?”
(14)
回家之後於恒脫了鞋,連拖鞋都沒踩直接光著腳走到廁所門口的椅子上坐下,先是仰頭看了一眼,見穆光明依舊背著大門浮在半空,不禁微微輕歎一聲。
“還好吧,除了偶爾尿偏之外應該還算正常。”穆光明對著廁所的牆壁不知在嘀咕什麼,“之後跑去鄰居家借了廁所,鄰居家的廁神還特意過來抱怨了一通,
不過之後沒幾天就買了尿壺……”
“……”於恒用力咳嗽一聲,穆光明扭過頭,俯視了他一眼之後笑道,“回來啦?”
瞧見這麼燦爛的笑容之後於恒也不太好發作,盡管這小子好像剛剛抨擊了他尿尿的準頭,想想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索性當做沒聽見,“剛剛在嘀咕什麼呢?”
穆光明指了指他麵前的牆壁,“我在和李伯聊天呢。”
“……”
“他今天剛被調來咱們隔壁,聽說家裏的小孩子總是把尿尿在外麵,讓他蠻頭疼的。”穆光明笑道。
於恒幹咳一聲,說了句“那你們聊”後就打算回房間,結果又聽到穆光明在衛生間裏說,“對啊,剛剛那位就是於恒。”
“……不要做多餘的介紹啊!”於恒在客廳裏嚷了一句。估摸著他這輩子都和衛生間無緣了……天殺的無知果真是件幸福得不得了的事情啊!
“啊,那個,於恒……”穆光明叫喚了一聲。
於恒噠噠噠地重新走到廁所門口,糾著整張臉問道:“什麼事?!”
“你今天下午出門之後,電話一直在響,就在你回來之前沒多久還響了一回來著。”
於恒一聽,連忙摸了摸口袋,果然手機不在身上,他連忙跑回房間拿起手機瞧了瞧,上麵竟然有十來個未接電話,都是自家老媽的,心想家裏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轉念又將自己的想法給呸了出去。
撥通電話靜等幾秒之後,電話被接通了,本以為會有老媽典型的劈裏啪啦一頓罵,迎來的確實老媽略帶哽咽的低沉的聲音,“後天有時間的話回來一趟,你舅舅去世了。”
這消息來的實在有些突然,他花了一分多鍾來消化,期間老媽在電話裏又說了一些什麼,於恒聽得挺含糊的,隨口應了幾聲之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舅舅一家在他小時候就去了外地,二十來年沒什麼交集,感情雖然沒有多深但也不會淺到毫無感覺。
捏了捏後頸,於恒慢騰騰地走到衛生間門口,坐下來之後直接倚在靠背上。
“出什麼事兒了麼?”穆光明往前湊了湊。
於恒歎了口氣,“老舅去世了。”
(15)
於恒向公司請了幾天假,本以為必須得以辭職相逼才會到手的假期竟然僅僅花了不到一分鍾,拿著簽有老板大名的調休單丟給人事之後,於恒覺得一陣五味混雜。
臨行前一晚意外接到穆光明姑媽的電話,那是他從醫院離開之前對方跟他拿的,想想也不是什麼機密東西便給了。
穆光明的姑媽在電話那頭哭的泣不成聲,有些詞要說上好幾遍於恒才能聽明白,對方說自從昨天半夜開始穆光明的病情開始逐漸惡化,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
於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將手機開了免提,站在衛生間的門口,寂靜的夜晚,手機裏的哭聲顯得尤為蒼涼。
穆光明依舊懸浮在半空,光線太暗於恒看不見他的表情。
掛斷電話,於恒收起手機,轉身的時候聽見身後的一聲歎息。
“即使我活著,也隻會給他們丟臉而已。”穆光明的聲音聽著比以往要沉得多,“與其這樣,倒不如順從點現狀。”
於恒沒有說話。
“其實我是個同性戀,上了大學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性向,摔下來那天我正聚精會神地考慮出櫃的問題,所以沒怎麼看路,結果就……”穆光明眯著眼笑了笑,笑容和他的聲音一樣的沉。
於恒搖了搖頭,“我昨天去了趟醫院,去看你。”他指了指穆光明,“臨走的時候你姑媽問我是不是你男朋友,還拜托我沒事兒多陪你說說話,說這樣有助於治療。”
“……咦?”
“所以別隻圖自己輕鬆,有些責任是男人就給我擔起來,這年頭即便是同性戀又怎麼樣,誰沒有那麼一兩個見不得人的癖好,你有見過哪個正常男人放著廁所不上天天抱著夜壺使的麼。”
於恒說完這些話便扭頭回了房間,房門關得砰砰響。
(16)
淩晨四點的火車,於恒幾乎沒怎麼睡。
他收拾完東西,斜倚在床邊兒上眯了一個多小時後鬧鈴便折騰開看,揉揉眼睛穿上外套,臨走前特意繞了一趟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