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在保護王咒的光環上伸出手,就像八爪魚趴在透明玻璃上的樣子。
我念動咒語發現它們的眼裏除了仇恨還是憤怒。
我覺得念著抗拒的咒語隻能僵持著,還不如做些不同的事兒。
旱魃從屍體變成白僵,再從白僵變成黑僵……直到它變成旱魃,需要從被殺和殺人的轉換,然後仁慈慢慢變得殘忍變得恐怖。
這其中經曆了無數次善良和邪惡的掙紮,經曆了無數次捕捉和被捕捉的辛酸;然後直到善良被遺忘被埋沒。
我們不必去怪誰怪自己,很多東西都有一個漸變的過程。有些人放得開,有些人鑽牛角尖,至於曾經被遺忘的善良,就讓我們來喚醒吧。
我念動清心咒,因為每個人救自己時也有可能被邪惡牽扯著,那種痛苦像身體裏一半是浴火一半是冰凍;我們需要有人拉自己一把。所以這個時候它們同樣需要有人拉一把。
它們抓破了保護王咒,我就站在那裏。它們慢慢把我包圍住,我以為自己將要被撕碎,然後血肉慢慢被拉扯……
我以為自己的想象會成為現實,可是我們也忘記了生活的不確定性。
旱魃沒有撕碎我,它們手牽著手變成了一個大旱魃。
“你為什麼不害怕我們?是因為不懼怕生死還有想找死嗎?”旱魃指著我帶著挑釁的意味兒。
我淡然一笑說道:“沒有人能夠決定誰的生死,就算上帝也不能。而我們最初的善良都會因為陰陽兩界的不公平而變得殘酷。我們心不定有責任,外界的因素也有責任。其實我不覺得生命的長短能代表什麼,快樂地活一年總比憂傷地活一萬年要好。可是生活之所以是生活,就是要嚐遍酸甜苦辣鹹。我們的不完美也是一種美,但是我特別心痛,無論完美還是不完美,都會有苦澀在其中。我們也許是貪心也許是本能所致,擁有了全世界一帆風順還是命運多舛禍不單行,我們都是會憂傷的。你們經曆了太多太多,然後也來不及思考人生。或者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所謂的思考人生,無非就是我們想要的境地罷了。”
旱魃慢慢退後了,它有些猶豫:“你想不想知道是誰要我們殺了你?或者說是折磨你。”
我搖著頭說道:“我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每個人想要的東西不同,我也何必去恨去在意呢?他想我死,卻不願意親自動手,看來對我的恨還不夠深哪?”
我現在也變得淡然,輸贏和生死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們總希望愛的人就算有了重病也能夠好好地活著;而我們如果重病就希望不要拖累家人而早早離開。
旱魃看著我的眼睛覺得自己眼中的世界變得陌生,以為這個世界已經是黑暗當頭。
“你果真和別人不一樣,你是個好人,你是個英雄。如果你這次賭輸了,你就會痛苦而死,你就不怕賭輸了嗎?”
旱魃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輸贏真的那麼重要嗎?在我看來無非是夢一場。我相信善良都在每一個生靈內心,所以我不會害怕和擔憂。就算輸了又如何,我不害怕。”我微微一笑,很多的經曆讓我成長和感恩。
旱魃給我鞠了一躬說道:“聖尊果然沒有看錯人!”它說完就消失不見了。
夜明珠也亮了起來,鐵鏈也化為灰燼飄散了。
我站在最高處,雲兒在我身邊縈繞。我感覺自己特別冷,雞皮疙瘩也起了。
我雖然站在高處,但是卻不看見下麵的一草一木。
我發現這就像身居高處的人,總以為可以俯瞰一切;可是卻不明白高處不勝寒和高處多淒涼的道理。
不是站在高位就會失去太多太多,而是追求高位的過程中我們迷失了自己;看高了自己然後看低了別人。
我跳了下去,哪怕看不見下來的路。地麵的路屬於我也適合我,所以我更應該回到當中。
這時候我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鼓掌聲也在身後響了起來。
“恭喜你,居然能戰勝這一切。”他淡然地說,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居然是你!”我沒有回頭,聽到他的聲音心涼了半截。
“明空,你又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他笑了起來,帶著詭異和恐怖。
我的世界裏最恐怖的東西就是他,因為他說他是“我”,我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不要另一個我去影響我的人生。
最讓我苦惱的是,這個“我”想要毀滅一切,尤其是“我”啊。
“你到底是不是魔尊?你到底假扮我有什麼目的?”我轉身看著穿著黑色古裝的他。
他帶著麵具和我長得一樣高,手裏還有一支和我一模一樣的青紫玉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這一輩子我們都要分出個勝負。我要萬古長青,就必須殺了你。可是殺了你又太便宜你了,我要好好地折磨你。”他笑了起來,永遠帶著詭異。
我歎了口氣覺得心好累:“你是不是嫉妒我?”
“你不要太自戀了。”他冷哼起來,隔著麵具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