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來,又遞了幾本書給我,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我頓了頓,磨蹭著道:“學生尚有一事不明……”他微微頷首,我小聲道:“那琴譜…學生愚鈍,不知如何看才是,也不知如何轉為彈奏……”
他微一沉吟,淡淡道:“你若想學,就每日多留一會。”我連忙點頭,道:“學生多謝教誨!”然後轉頭看看房裏,問道:“夫子,敢問琴在哪裏?”
他又淡淡的笑了。
我端坐在他的琴前麵,兩手不知往哪裏擺。那琴不是極古,上好的桐木,調緊的絲弦,不算很貴重,卻是極好的。
他在旁邊溫溫的指點,最基本的姿勢。我有點緊張,他從後麵環過來,兩手輕搭在琴上,示範,他的手指修長。我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一種溫暖又乾淨的男人氣息。
心裏覺得很舒服,不禁放鬆開來,輕撥琴弦,聽見叮叮兩聲。他直起身來,道:“今日就到這裏罷,明日我再認真講琴譜與你。”
我帶著書告退,心喜的很,教琴的人送上門來,何樂而不為?正走回自己房間,突想到原來林夏天極其聽話,隔一段時間就要去請個安的。現在我剛上完課,正好去給他們“檢驗”一下。
林寒路的院落最近,我直接走去。幾個丫鬟在門外灑掃,見我來了紛紛請安。原來可沒這麼恭敬,我在心裏暗笑,難道這就是最後的晚餐?
緩步進了院子,走到門前輕敲,沒人應。我有些疑惑,推門而入,屋內無人,桌椅皆是上好的木材,陳設也多古玩,倒是會享受。莫非人在裏麵?我嘀咕,又推開了裏屋。
裏屋居然也無人,我心如電轉,反手關上了門。他要是出去了丫鬟怎會不知?丫鬟若知又怎會不告訴我?
他偷偷出去了。
堂堂林府大少爺竟然要偷偷出門?我翹起嘴角,掃到桌上筆墨紙硯沒有異常,書桌左側的布兜裏有些灰燼,還有些碎紙,我揀起以極快的速度拚好,上麵的字破碎模糊,但我勉強看到了幾個字,二皇子!
我把碎紙揚在原位,又把灰燼拂亂,馬上推門走出。張大眼睛對一個路過的丫鬟道:“大哥去了哪兒,你知道嗎?”
丫鬟自是搖頭,我很懊喪的樣子,緩步出了院子。那紙不管是信還是資料,都表現他們現在一定與皇室扯上了關係。我在心裏大皺眉頭,媽的,平生最討厭的,就是皇室!我可不想剛剛還魂,就丟了命!
再聯想到他們要我搬出,我非查查不可了。事情沒上身時儘量避開是我的原則,事情隻要上身一口氣幹到底更是我的鐵則。看來,這件超大型麻煩事已經完美的把我捲進去了。
欲哭無淚……
心裏想著,腳下仍然邁步,向爹娘院落去了,要請安就請到底。
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時,突然屋裏傳來低銳的男聲:“那太過分了!”我一怔,那不是二哥的聲音嗎,他昨天才和爹娘見了麵,今天又來幹什麼?
6 出府之前
屋內突然安靜了,我立在門外,隱隱的變了臉色。憑二哥的功夫,自然知道有人在門外。
馬上轉換臉色,一臉燦爛,砰的推開門,叫道:“爹,娘,夫子今天誇獎我了……”一眼見到林沉和林即情,說到後麵,聲音漸低,最後完全低下頭去,囁嚅道:“爹,二哥,夏天失禮了。”
我絞扭著自己的衣衫前擺,又把它扯平,心想怎麼還不接我的茬啊。
“夏天,爹與你說過,行事須得穩重,為人必要靈活,你該穩重時如此不知輕重,該靈活時又木訥的緊,你讓爹怎麼說你?”座上的林沉一臉怒色,顯然是恨鐵不成鋼。林即情坐在一旁,隻是盯著我看——武林中人的感覺倒是極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