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黎明前的戰鬥(3 / 3)

馬英把手一揮,民兵們都朝前追去了,他趕緊雙手抱起老孟,但見他臉色慘白,兩眼緊閉,貼胸一聽,心髒還在跳動,馬英大聲喊道:“趕快抬走搶救。”

民兵們由於並不熟識城裏的街道,又缺少戰鬥經驗,追了一陣子便不見蘇金榮了。原來蘇金榮乘機閃進一個小胡同,他見牆角躺著一個犧牲了的民兵,便急中生智,把那民兵的手巾解下來包在自己的頭上,又換上那民兵的衣裳,係上腰帶,化裝成了民兵的模樣。他放大膽子跑出胡同和民兵們混在一起,一邊叫喊著:“蘇金榮出南門了!出南門了!”

民兵都是各村的人湊起來的,相互不熟悉,天又黑,也弄不清楚,這時離南門已近,一齊都向南門擁去,城門上的遊擊隊忙道:“什麼事?”

大家齊道:“蘇金榮從南門跑了!”

遊擊隊也弄不清,便跟民兵們一齊往外追,蘇金榮便乘此機會溜掉了。

再說趙振江帶領第一路人馬,戰鬥打響的時候,已經來到西街口,小順帶著十幾個人同時也在耶穌堂背後的一所房子裏打起來。那中村果然不敢出來,隻派了一個班出來搜索,剛出門,便被二中隊猛烈的炮火頂回去,隨後又將耶穌堂團團圍住。

中村慌忙向劉中正搖電話,可是電話直響,卻沒有人接,接著那裏便傳來猛烈的炮火聲,中村知道不好,又急忙向衡水拍電報告急,請求救兵,同時命令鬼子堅決守住耶穌堂。

空中立刻升起幾個照明彈,把這耶穌堂的周圍照得清清楚楚。耶穌堂四周的房子早被拆光了,架著鐵絲網,牆上都挖有槍眼,鬼子沉著地用機槍步槍向外射擊,那門小鋼炮也在院子裏吼叫著助威。

趙振江一麵命令炮手往院子裏打炮,一麵命令大家瞄準敵人的槍眼射擊,殺傷敵人;因為鬼子的槍打得較準,要是這時硬衝,必將造成大量的傷亡,所以雙方就這樣相峙著。

一會兒,王二虎帶著隊伍來了,當他了解了這情況後便不在乎地對趙振江說:“在澗裏都把中村打垮了,在這裏就不行?難道說中村比以前長硬實了!”

“同誌,你怎麼不分地點條件呢?”趙振江不以為然地反駁道,“那時敵人被逼在一個坑裏,現在卻有圍牆、鐵絲網!那天夜裏伸手不見五指;今天夜裏卻比白天還亮!”

“那也得想個法子,老這樣等著,一會就天明啦!”

王二虎這話提醒了趙振江,他忽然想到那土坦克,便對二虎說:“你到北門外把土坦克弄來。”

“這才對嘛!”王二虎笑著走了。

中村見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還沒有聽到援兵的動靜,又急忙往衡水拍了一份電報,接到回電說已經出動了,他又鼓勵鬼子說大批援兵就要開到,要他們奮勇抵抗。其實衡水這時也很吃緊,稻本聽說中村求救,便派出兩汽車鬼子,誰知出城不到十裏就中了分區部隊的埋伏,給打回去了。

趙振江忽聽身後轟隆隆一陣響,回頭一看,是王二虎把土坦克推來了。土坦克是用厚柳木板做的,長方形,有兩個方桌那麼大。外麵用鐵絲綁著五層濕被子,下麵安著四個牛車輪子,地雷裝在前麵,由四個身強力壯的戰士在裏邊推著,這玩藝一共加起來有千把斤,所以走起來轟隆隆的,倒是十分威武。

趙振江把土坦克檢查了一遍,立刻命輕重機槍一齊掩護,但見一層火網蓋過去,直打得磚瓦飛揚,鬼子無還手之力,土坦克便乘機朝耶穌堂的大門直衝過去,這耶穌堂大門口的路平時本是走汽車用的,所以修得又平又光,不大一會那土坦克便衝到大門口,戰士們迅速把地雷取出來,埋在大門根,又推著土坦克回來了。

他們剛回來,轟的一聲,地雷爆炸了,耶穌堂的門樓崩塌了,門扇不見了,趙振江把匣子槍一舉:“同誌們,衝啊!”

“衝啊!”“殺呀!”戰士們端著刺刀衝進去!

槍聲不響了,人也不喊了,滿院子隻聽得呼哧呼哧的聲音,雙方展開了肉搏戰!鬼子一個一個地倒下了;那些新鬼子兵把槍一扔,蹲在地下就哭了起來;憲兵隊長小野換了一身便衣,正準備逃走,被王二虎一把揪住,也乖乖地當了俘虜;隻是沒有發現中村,大家見耶穌堂大廳的門關得緊緊的,料定在那裏邊,便朝裏打起槍來,趙振江上前一腳把門踢開,隻見中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肚子切開了,腸子流了一地,那把鑲著三個金星的東洋刀,還緊緊地攥著,原來這家夥已自殺了。

黎明,全城戰鬥勝利結束,槍聲停止了,可是似乎比戰鬥中還要忙亂,大街上的人們跑來跑去,川流不息:押俘虜的,捉漢奸的,抬彩號的,清理戰利品的……不住地有人追在馬英的身後請示報告。馬英走到偽縣政府門前,對支前工作隊的王瑞生說:“指揮部臨時在這裏辦公,請你寫張條子給貼上。”

“大隊長,你評評理!”

馬英猛聽得有人叫他,抬頭一看,是雲秀拖著支前工作隊管糧食的陳寶義來了。沒等馬英發問,就聽到雲秀氣呼呼地說道:“我們把彩號包紮完了,自動幫助他們去運糧,他竟不讓,說我們女……”

“大隊長,我是怕她們一來,弄亂了……”陳寶義沒等雲秀說完就搶著道。馬英一揮手,打斷他的話:“你們幹部該做什麼呢?就是要學會組織管理嘛!”

陳寶義無話可說,轉身就走了,雲秀也忙跟著跑去。

馬英剛一轉臉,就見鄭敬之和肖陽一齊過來了,他忙迎上去,便緊緊地擁抱起來,馬英第一句話便問道:“老侯大爺他……”

“他英勇地犧牲了。”鄭敬之特別加上“英勇”兩個字,並且說得十分沉重。肖陽接著道:“他死前曾對我說,要求批準他為共產黨員。他真夠得上是個好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