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天(1 / 3)

二零一零年,正月十三,陽曆二月二十七號,淩晨,五時。[]

一陣手機鬧鍾鈴聲響起,張超在黑暗中摸索著打開吊燈,然後兩眼無神的看著白杠條紋的天花板,失神足足有一分鍾,才記起何年何月,還有要做的事情。

身邊傳來妻子輕微的鼾聲,張超輕輕拍拍嬌妻粉嫩的臉頰,當時已惘然!

慢慢的起身穿好衣服,開始了新的一天。

兩腳一站地他就來到電腦旁,先啟動了再說。打開電腦電源啟動之後,張超以最快的速度走出臥室來到廚房,先把昨晚熬好的大米粥放入電磁爐裏熱一熱,上邊放好四片饅頭。然後就是擺弄吃的菜了,正月還沒過完肚子裏的油性還有很多,再加上是早餐,也不用盤盤碟碟的,隻弄上一盤鹹菜了事兒。

五分鍾做好所有的事情,這時是五點十五,張超回到臥室看看牆上的刻鍾,還有十五分鍾,時間剛剛夠。

來到電腦旁小心翼翼的坐下來不讓椅子發出吱嘎聲,然後快速的打開網絡連接、qq、qq空間,開始-----偷菜!

大正月的,外麵天寒地凍,這個時候誰還能起來,所以當張超進入農場的時候大片大片的小手呈現在他的麵前,他熟練地擺弄鼠標開始他的偷菜大計。偷竊的手法雖然很熟練,但是他的偷竊工具委實太過落伍。

何為偷菜的工具?就是家裏這台破舊電腦。其實家裏這台電腦也不能說是破舊,零七年買的電腦,聯想的牌子,使用了三年還沒有出現過故障,頂多就是中個毒氣無意間刪除個軟件什麼的,張超擺弄不好但他有絕招,恢複係統。把係統恢複到出廠設置,一切都從頭開始,就成了。電腦裏也沒什麼東西,顯卡不行不能玩遊戲,自己下載的東西也就一qq,重新恢複之後很快就能在下載下來。

十七寸的液晶顯示器現在還是錚亮的,主機上麵也一個疤痕都沒有,說它破舊是說電腦的配置。張超同誌在零七年以四千二百塊錢的買了一台在一個月後就淘汰的機子,聯想家悅係列,中央處理器二八零零加,二五六內存,八十硬盤,集成顯卡。也不隻是他的點背到這份上還是他的腦型不好。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家裏的網速隻有半兆。

所以二十四頁的農場好友他整整偷了十五分鍾,一共賣了兩萬來金幣。還有牧場,張超同學看看時間,來不及了,這個時候正是偷竊的好時候,如果再等一會兒,別人也都起來了,自己這接近三百的好友都是在相同的兩個專門偷菜的群裏加上的,也就是說他能偷得別人也能,如果上線的人數超過五個,那麼今天的牧場又完蛋了。

不過...還是正事兒要緊吧!

張超咬咬牙狠狠地離開電腦,來到炕邊上,輕輕地搖搖自己的老婆,“婷婷、婷婷,起來了,五點半了,快點起來,不然沒時間吃飯了。”

“嗯!嗯!好的馬上馬上,一會兒,就一會兒。老公,你就讓我再睡一會兒,五分鍾,不,三分鍾就行。”懷裏的嬌妻輕聲的無意識的或者下意識的呢喃,讓張超又是惘然。

先是輕聲呼喊後是大力搖晃,五分鍾之後炕上的嬌妻總算睜開眼睛。

“啊!你個死張超你要死啊!怎麼現在才叫我起來,你真行,五點上班四點五十必須到,你五點三十五才叫我起來,你怎麼不等我睡覺睡到自然醒?”妻子一邊嚴厲的訓斥張超一邊快速的穿衣服,三十秒搞定。

就這三十秒張超最少挨了三十句,足夠一碗打鹵麵了。“別著急別著急,晚點沒事兒,反正是私人的廠子管得不嚴,又不是北海集團,必須提前十五分鍾還有班前班後會,這個廠子多好,沒那麼多毛病。”

張超一邊安慰一邊手忙腳亂的幫著。

“你快拉倒吧,小孫昨天剛說了,如果再出現這種早上遲到一兩個小時的情況,就在門衛那裏安上指紋識別器,上下班必須恩一下,隻針對數控的員工,上長白班的儀表床七點半就不用了。這下行了,我不是成了數控的罪人了?都怨你。”妻子甩手刹著拖鞋出門衝進廁所,張超衝著天花板呼出一口濁氣。

廚房裏,“你慢點吃,有你這麼吃飯的嗎?一頓飯吃六十秒鍾?你也不怕噎死?”張超用筷子把妻子的手夾住很認真的說著,他這是真的心疼,妻子的胃越來越壞了,再不注意好好保養就是潰瘍,接著穿孔,再接著....張超都不敢往下想了,妻子這才多大啊,二十七歲就穿孔?

“你閉嘴,你這個罪人,如果今天我被同事們埋怨被小孫訓斥的話,那麼今天下午你就死定了。”妻子瞪大眼睛嘴裏有著半嘴的饅頭說話依舊嚴厲清晰。

“下午?怎麼你今天不加班了?那敢情好,今天中午我給你包混沌吃。”

妻子點點頭說道,“這還差不多,什麼餡的?先說好啊不準包蘿卜的,一點也不好吃,最好包韭菜雞蛋的,把湯調好最鮮了。”

“韭菜?我上哪兒去找韭菜去?”張超皺著眉頭說到。

“你家地裏不是種的嗎,你去割點回來就行了唄。”

張超一聽差點把嘴裏的大米粥噴到妻子的臉上。“我的老婆大人,我家那是大地韭菜好不好,又不是大棚的,現在外麵冰天雪地的你家的大地韭菜長啊?”

“對哦,現在冬天不長。”妻子可愛的吐吐舌頭讓張超心裏一跳,不過隨即妻子就變臉了,“你說我是不是瞎了眼了,還能找你們這個窮山溝,今天是十三,二日七日才是市集,家裏距離最近的蔬菜超市也有三十裏地,看來我想吃個韭菜混沌還要等十七日市集上咯!”

張超就不敢說話了,他倒不是怕妻子來勁,隻不過對於這方麵他感覺實在是對不住妻子。當初兩人自由戀愛,妻子是縣城的人,而自己確是縣裏最窮最遠的山溝裏出來的,這個貧富差距那是如同兩家實際距離那麼遠。不過小張同學憑借甜言蜜語在對方家庭全體否定的情況下把嬌妻硬是抱回家,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別看咱現在生活條件不好,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倒時我們就在城裏買棟房子,那樣你離得家還近,想家想爸媽騎著自行車五分鍾就回去了。可是現在呢,自己連工作還沒找到。

無言無顏無麵晤麵!

妻子見張超不說話了,以為打擊到對方的自尊心,慢慢的停下狼吞虎咽,輕輕用筷子打打丈夫的手背,“怎麼了,還生氣了!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順嘴說說而已,我什麼時候說過後悔跟著你來到這個家了。”

張超不是生氣是對妻子的愧疚,但這個時候他可不敢表露,這是默默的喝著稀飯。見丈夫還是不說話,妻子放下手中的筷子輕聲安慰,“好了,拿出點大男子氣概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找工作愁,有什麼好愁的。電視上不都說了什麼由於經濟危機的影響現在到處缺打工的。實在不行你還到北海集團去,那裏四五十個廠子供你選擇呢,哪裏都缺人,三班倒的有,長白班的也有,如果你實在熬夜抗不了那就找個長白斑鬆鬆快快的不好嗎?離家也不遠才二十多裏地,騎著摩托車就是十五分鍾就到了。別上火,慢慢找,一天不行兩天,一個月不行兩個月,找個稱心的活幹就行,這段時間你最最親愛的老婆大人養著你。”說著妻子揚起頭顱‘輕佻’的用手指挑挑張超的下巴,‘艮’的笑出聲來,喊了句‘小白臉’。

張超被妻子的小孩子氣給逗笑了,再有三個月結婚就兩年了,雖然礙於家庭條件兩人現在還沒有要孩子,但過完年妻子也是二十七歲的人呢,在外人眼裏‘已嫁做他人婦’的妻子看起來最多也就是二十一二歲,一身的孩子氣,性格爽朗脾氣暴躁率直率真,有時候讓張超正是哭笑不得。

“好了,不說了,再說下去就得遲到兩個小時呢。”妻子站起身來就要離去上班,這個時候外麵的天還沒有放亮。

張超趕忙扯住她,“把這晚飯喝了再走,要不然你怎麼能挨到中午,還有五六個小時才吃飯呢。”

妻子急躁的脾氣又上來了,也不說話捧著碗一口氣就幹掉了。來到門口目送妻子騎著電動自行車離去,張超喊道,“道上慢著點啊,前兩天下的那場大雪現在還沒化完呢,現在天還沒亮你的車燈還不好。”

“知道了,你回去偷你的菜吧,憑本小姐的車武藝還能摔著了?最多五分鍾的路程難道還要你送我?”妻子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聲音遠遠傳來在寂靜的山村回蕩。張超喘了一口粗氣,回過身來把街門關上,從過完年他喘粗氣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回到電腦旁打開qq牧場,果然小動物們消失不見了許多,看來跟自己起來一樣早的人不在少數啊。匆匆偷完菜,張超又打了幾把夠級這時候天已經放亮外麵街上開始有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大多是街道上上班騎摩托的聲音。張超看看電腦上的時間,已經是六點三十五了,如果自己還在北海上班的話,這個時候也該啟程走了,張超不知不覺又歎了一口氣,今年二十八歲的他,頹廢的有七十二歲。

打了幾遍夠級之後張超覺得沒意思,就打開迅雷看看,在裏麵找了個美國大片看起來,昨天剛看了一個阿凡達挺刺激的。隨意的瀏覽,張超把目標鎖定在科幻上麵的鋼鐵俠,小羅伯特唐尼格溫尼主演的,張超放開音量就看了起來。

七點二十外麵響起滑門的聲音,張超知道是張濤來了。張濤是張超的叔輩叔兄弟比他大兩歲,是海邊的船員,去年年底回家結婚,過完年還沒出海。

果然,張濤推開臥室的門走進來,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還沒上班啊?”

張超苦笑。

“等會兒再看,我先偷會兒菜。”張濤搬來一個椅子在張超的旁邊坐下,把迅雷看看摁倒暫時停止,上了qq先偷了會兒菜,兩兄弟就坐在那裏看鋼鐵俠。

張濤拿出煙來順手遞給張超一根,張超說道,“你兄弟媳婦不讓在電腦前抽煙。”不過話是這麼說張超還是拿起煙點起來。

“準備什麼時候去上班?你總不能在家裏耍一年偷一年菜吧?”吞吐著煙霧,張濤勸著自己這個兄弟。

張超還是苦笑,“哪能呢,在家耍一年能餓死,一個月光網費電話費手機費電費都負擔不了,更別說柴米油鹽醬醋茶了!”

張濤說道,“那你怎麼還在家裏耍,非要等著下了正月十五才去上班啊。你嫂子初八都報道了。”

張超緊抽了幾口,把煙在煙灰缸裏掐滅,然後把電腦桌上的煙灰都收拾了才回到,“今天都正月十三了,也不差這幾天了,再說現在還沒找著稱心的活不是嗎?等下了十五,一天之內搞定第二天就上班。”

張濤說道,“什麼沒找著稱心的,你就是還沒耍夠,那麼去北海集團怎麼了,那麼多的廠子你就找不到一個稱心的,實在不行你就回你原來的廠子唄,反正他們也是三番五次的來找你回去,上哪兒幹不是幹,你跟錢有仇啊。”

聽到這個張超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說道,“如果不是他們現在我不是已經都上班了嗎。在服裝廠我都把名報上了錢也交上了,他們愣是又給我退回來了,他媽的正是氣死人了。”

“是啊,我聽說北海現在上了一個尤八係統,嚴格控製集團內部的人員流通,隻要你在一個廠子裏不幹了,半年之內在北海集團任何一個廠子都不敢收你,哪怕你幹的時間再長技術再熟也不行,你啊,這次懸啊。”

張超氣呼呼的說道,“懸什麼懸,去年七月份我就離開那裏,現在都快三月份了,早就夠了半年了,我托我妹妹在尤八係統內部查了一下,上麵根本就沒有我的檔案,服裝廠不收我那就是那裏給通了氣了。他們幾次三番的來叫我回去,我不回去,這不這是在整我了。我還就不信了,離了服裝廠離了北海集團我就能餓死?我們市裏這麼多私營企業都招人也不用什麼學曆,我這樣的初中文化隻要有胳膊有腿不癡不傻人家就收,不過是工資能比北海少點,一樣人家管理鬆啊。不像北海那樣嚴的要死,抽根煙都不行,被抓著都是五百開外的罰款,我一個月掙一共才掙四個五百,還不夠他罰的!”

“那你不會不抽啊,八個小時的時間,下了班再抽唄。反正你得趕緊的上班掙錢了,聽說到一四年我們市裏就會完成城鄉結合的計劃,到時我們可能都會搬遷。就算政府給你一棟樓房,你手裏沒錢裝修你都住不進去,到時你去哪弄錢。借?全市的農業戶口都搬遷,人家還等著用錢呢,誰還有錢借給你,那時候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