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的“嗯”了一聲。他又陸陸續續的說了許多關於呂蒙的事,比如,建造濡須塢抗擊曹操,奪取劉備荊州三郡,密謀關羽重取南郡……
呂蒙的死,對他而言,不僅僅是被卸掉了左膀右臂,更是痛失了知己良友,也許此刻,他隻是寂寞了,想找個人說說話。所以,我靜靜的聽著。
說完呂蒙的事,他停了很久,不知在沉※
我抬眼望望他,不置一詞。他也不以為意,領著我又走了幾步,停在一個獨立的馬廄前麵,轉頭看了我一眼,親自去牽了裏麵的馬兒出來。
那伏櫪的老馬見了他便來了精神,清嘯了一長聲,提起修長矯健的四肢,昂首闊步的踏出了馬廄,像是載譽而歸的大將軍等待著主上的檢閱。蒼白的雪地中,它站的筆挺,火紅色的鬃毛隨風烈舞,如同正在進行一次華麗的涅槃重生。
我暗自讚歎:不愧是聞名天下的赤兔馬!當年的呂布,一把方天戟,一匹赤兔馬,馳騁沙場幾乎戰無不勝,後為曹操所擒,殞命白門樓,赤兔馬也被曹操送給了他所賞識的戰神——關羽。隻是,戰神終究是人不是神,也難逃戰敗的命運,而隨著戰神們征戰一生的赤兔馬,最終也落在了孫權的手裏。
我隨孫權走近赤兔,而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孫權恐我有閃失,用身體攔在了我和赤兔之間,對我道:“它脾氣不好,你也往後退些。”
不料,他話音未落,赤兔卻是主動的將頭靠向了我,輕輕蹭了蹭我的狐裘。我心中一軟,也伸出手來,撫了撫它頭上如火的毛發。它慢慢的閉起狹長的雙目,眼瞼的縫隙中緩緩流出一行淡淡的液體。我不由的感觸,所謂老馬識途,原是它還記得我——或者說,記得呂靈。心中不免生出了相惜之感,同樣是半生身不由己的漂泊流浪,我和它,竟是如此相似。
孫權往邊上挪了兩步,留出地方給我和赤兔,而後謔笑道:“看來,它的記性比你好。”
我摟著赤兔的脖子,沒有搭他的腔,腦中卻突然想起閃電來,一時間,不自覺的怔怔落下了淚,那些昨天的,曾經的,愛過的,笑過的……一切一切,都永不回頭的與我擦身而過了……
他沒瞧見我落淚,隻是一邊縷著馬背上的順毛,一邊同我說著赤兔,言語中竟也提到了閃電:“赤兔馬性子烈,起先的幾天,不吃不喝,見人就尥蹶子,我花了十多天功夫才將它馴服。閃電在前幾年已經病逝,若你喜歡它……”
他的話不知刺痛我哪根敏[gǎn]的神經,不等他說完,我便放開了赤兔,寒著聲打斷他:“所以,你也以為,我和赤兔一樣,雖幾度易主,但仍然會被你馴服,是不是?”
“你……”他猛地回頭,看見我的模樣,不自覺一頓,沒有了下文。
我輕聲一嗤,卻是覺得越來越好笑,不禁漸漸的越笑越大聲:“為什麼?孫權,為什麼你要選擇在這樣一個地方將我禁錮住?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什麼?一件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物?士可殺不可辱,你難道以為我不會殺身成仁嗎?”
說完,我想也不想,便去拔他身上的佩劍,心裏卻是極度的厭棄自己,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我竟是屢試不爽。
他一把將我攔腰抱住,不讓我亂動分毫,在我耳邊低聲吼道:“夠了!我在你眼中永遠都是如此不堪麼?”
知道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所有的掙紮皆是徒勞,我不想白費氣力,隻有安靜下來,慢慢的道:“你能不能……放了我?一切皆已如你所願,關羽已經被你殺了,荊州也已經被你奪回,我和劉備……的關係也徹底破裂,我隻求你,求你給我自由。”
他手上的勁絲毫沒有鬆懈,我似乎也已對我和他之間如此的僵持習以為常。過了半晌,隻聽他問:“你……在意他?”
我一怔,如果恨也算是一種在意的話,我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