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抱起杜堇,縱身一飛,瞬間消失在西荒極界。

聚魂燈,故名思議,可收集隻剩一魂一魄的人的其他魂魄,令其起死回生。但是,想要點燃這個聚魂燈,需要一個天神的所有元氣以作燃料,功力越高越能成功。

失去內丹的天神,等於失去了畢生修為,若再加上失去元氣,神體便會涅槃,永遠地降入六道輪回之中。這一點,作為武神王的虎赤又怎會不知。

可當杜堇替他擋完天雷,即將灰飛煙滅的那一瞬間,他甚至連想都沒有去想,立即吐出自己的內丹渡給了杜堇,如此才保住了她的一魂一魄。

他不敢想象,若他沒有這麼做,現在的自己該會是怎樣地悲痛悔恨。

現在的虎赤,已不是虎赤,什麼大天神,什麼武神王,都不是了,他隻知道自己是個戀著杜堇的普通男人。

虎赤將杜堇帶到了天界的玄冰洞中,這裏的靈氣對魂魄有益,是使用聚魂燈最佳地方。

他將杜堇放在玄冰台上,除去衣服,看到她那因自己而破敗不堪的身體,不禁再度落淚。

“堇兒,敬思在此起誓,再也再也不讓你受半點苦……”

他抿淚閉眼,凝神用自己的元氣,點燃了台上的聚魂燈。

聚魂燈上的火芯足足燃燒了七七四十九日,虎赤亦在玄冰洞中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直至盤坐在玄冰台旁的虎赤元氣用盡,聚魂燈上的火芯忽然滅去,飄出幾縷氣體,緩緩沒入了台上杜堇的身體。

當看到這一幕,已虛弱不堪的虎赤綻開了欣喜的笑容。

他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爬上了玄冰台,將重新恢複溫暖的杜堇,輕輕摟入自己的懷中。就像他們小時候那樣,臉貼她的額頭,腿夾她的雙腳,偎依著相擁而眠。

就在這時,懷中的人發出一聲慵懶的歎吟,扭了扭身軀,緩緩貼了過來,一如往日的每一個清晨一般,讓虎赤的心,滿滿地都是甜蜜和希望。他笑著輕聲問:“醒了嗎?”

可懷中的人卻忽然抓住他的衣襟,一個勁地將頭鑽入他的項窩裏,雙腳也毫不客氣地勾上他的腰,隻是,她的身體是顫唞的。

虎赤輕撫著她的蜷縮的背:“怎麼了?”

懷中人好半晌才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中含滿了淚。

“敬思,我做了一個噩夢……”

虎赤輕柔一笑,捧起她的臉吮去上麵的淚:“現在不是醒了嗎,敬思不是就在這兒嗎?”

杜堇不依不饒:“夢裏,你要殺我,說我是大魔頭,與你勢不兩立,就和白深說的一樣……最後,你還將我拋屍荒野呢。”

虎赤被杜堇的故意曲解逗笑,眼含懊惱道:“是啊,為何敬思會對你做出這種事,真是罪該萬死。我願接受你所有的懲罰,隻要你肯原諒我。”

杜堇對他少有的柔順感到異樣,蹙眉盯著他,這時忽然發覺,他麵容憔悴的厲害,身體還異常的冰涼:“敬思,你怎麼了?身體哪裏不舒服?”

這時,她才發現這裏是一個冰洞,到處充滿了靈氣。她驚疑地睜大眼,再次看向虛弱地幾乎快睜不開眼的虎赤,眼中的淚水再次凝起,聲音透出了恐懼不安:“敬思,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這麼虛弱?快告訴我!”

她害怕地緊緊抱住虎赤,不停地摸索他的身體,看他身上是否有傷口。虎赤微笑著閉眼,靜靜地感受著杜堇的擁抱,想吻吻她告訴她沒事,卻是連頭都難以抬起來了。

杜堇見他不回答,嗚地哭了出來,那流到虎赤臉上的淚,令虎赤感到那樣地溫暖。

“你到底怎麼了?我好怕……快告訴我那隻是個夢……敬思,快告訴我都是假的……”

“堇兒,不要哭,你好好聽我說。”可他越是這麼說,杜堇就越是哭得凶。

“你不再是鴉王了,我也不再是虎赤了,往後,我們就做杜堇和安敬思,你說可好?”他氣若遊絲,很想替她抹去眼淚,卻怎樣都抬不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