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夫人聞言既心疼葛婧,又怨那後生不長心眼,讓人算計也就罷了,偏偏還是給別人頂了包。兩家都已經在談婚論嫁了,這麼一鬧,大多數人詬病那家姑娘不知檢點,那進士不長心眼,可到了葛婧也沒什麼好話,葛老夫人怕葛婧想不開,就將她送到莊子上去散散心。

葛婧沒有拒絕祖母的提議,經曆了許多事,這件事雖然叫她煩心,卻也沒有當初家退親一般的痛苦絕望,隻是心裏多少有些灰心。旁人嫁了人未必有多麼幸福,卻也少有像她一樣還沒嫁人就大事小事不斷,難怪小時候到寺裏抽簽,她從來沒得過什麼旺夫旺子的好簽,感情她連嫁出去都成問題。

葛家在城外的莊子是祖產,莊子上景致也不錯,葛婧到了莊子上,趁著桃子正熟,每日除了讀讀書,就到林子裏去摘桃子,吃不完就讓人往城裏送一些,倒是比府裏住著還要自在些。

葛婧就這麼在莊子上住了大半個月,天氣越發熱起來,服侍葛婧的大丫頭便道小河邊涼快些,葛婧便動了心思。在莊子上住著沒有那麼講究,傍晚的時候便帶了丫頭出去散步。便是在那裏遇見了駱子安。

小河從莊子裏流過,她們出門散步,不知不覺就走出了莊子,就見著駱子安蹲在河邊,捧著河裏的水喝。葛婧見到外男,就下意識的避開,倒是駱子安迎了上來,在葛婧麵前幾步的地方站定,道:“姑娘可知道這邊哪裏有野葡萄?”

“野葡萄?”葛婧驚訝了一回,她素來都吃買來的葡萄,別說野葡萄了,就是尋常的葡萄她也不知道去哪裏買好嗎!

“那姑娘可知望春山還有多遠?”葛婧看了駱子安一眼,茫然的搖搖頭。駱子安見狀也沒有多問,便接著往前走。

這事葛婧沒放在心上,駱子安一走,葛婧也不覺得兩人還會再見。

葛婧在莊子一住就是一個多月,到了雨季,原先的那條小河也漲了水,葛婧也不敢再隨便往外跑,隻是聽說那條河漲水也沒什麼大礙,每年都漲也沒影響到莊子,葛婧便也安心的住著。沒想到連著下了幾天的大雨,河水越來越大,將沿途的水田衝毀了不少,莊子上的管事這才害怕了,生怕葛婧出些什麼意外無法交代,雨一停就安排人手送葛婧回京城去。

雨雖然停了,路卻不好走,葛婧有些擔心,但也瞧出了人家的心思,硬著頭皮坐上了馬車,結果沒走多遠又下起了雨,馬車很快就陷在了泥水中。葛婧聽著周圍的雨聲和水聲,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害怕,偏偏就在這時,山上嘩啦啦衝下來許多泥沙石塊,護送的家丁一麵喊著一麵跑,葛婧也讓丫頭拉著往外跑,可兩個女子的哪裏比得上成年男子的體力,兩人很快跟人拉開了距離,山坡上又滑下來許多泥沙,將兩人同其他人隔了開來。

葛婧頭一回感到真正的無能為力,在雨水之下,她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跟身邊的丫頭抱成一團隻盼著雨快些停下來,兩人還能撿得一條命。

就在葛婧幾乎要絕望的時候,突然聽得後麵的馬蹄聲,不多時便有一人騎著馬走到麵前。葛婧也顧不上其他,向那人喊道:“公子,請你救救我們!”

駱子安停下馬,低頭看了葛婧一眼,幾乎沒有猶豫,駱子安解下了困在馬上的東西,向葛婧兩人伸手,道:“快上來!”

一匹馬帶著三個人有些吃力,但到底走過了最難走的那一段,沒走多遠就趕上了手足無措的葛家下人們。駱子安本意將葛婧交給他們,但他原本身體就不好淋了雨又走了那麼遠,沒等說什麼就昏了過去。

葛婧沒有急著回侯府,駱子安對她有救命之恩,她總不能將人丟在半道上,一行人走了一段,才找到不知誰家的別院,暫且住了下來。

葛婧聽到駱子安的名字時,許久以前的想法又冒了出來,她對婚姻已經沒有多少期待,但有許多理由叫她不能孤獨終老,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駱子安,她覺得有些天命的意思。

駱子安聽到葛婧的心思時,沒有欣喜也沒有惱怒,隻靜靜地看著葛婧,道:“你不知道,我也許活不了多久嗎?”

“我知道,但我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你若是願意娶我,還是我高攀呢!”葛婧自嘲的笑笑,“就算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也會做好一個妻子、一個媳婦該做的事,這樣不是剛剛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