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的鶴丸坐起身,落葉發出了沙沙的聲響,與風聲恰好融合在一起,離一不覺有異,卻在意識即將飄遠之際,被臉上的異物感喚回。
一片掌心大的楓葉正巧蓋在了她臉上。
離一半瞇著眼,從楓葉縫隙看著正低頭湊近她的鶴丸,不懂他現在是在鬧什麼脾氣。
鶴丸背後的樹影隨著風擺動,“妳知道給予真名代表的意義嗎?”燦金雙眸閃著的光芒像是毫無溫度,凍的嚇人。
“知道。”離一答的幹脆,反而更讓鶴丸感到不滿。
“那妳不怕嗎?泉離一”
鶴丸低頭靠近她耳邊如同吟詩般的念出她的名字,低沉聲線如同溪水流淌,婉轉優雅的讓人從腳底生出細小的電流,順著小腿蔓延,穿過脊髓直直衝上腦門。
離一那巍然不動的麵攤依舊功力高深,卻禁不住他湊在耳邊低喃,終於說了真話。
“如果你是指''神隱''這件事,那的確不怕。”
不待鶴丸追問,她接著說:“現在跟神隱有什麼差別嗎?”語氣並無不滿怨懟,隻是平淡的敘述事實。
這幾年離一從未離開過這塊方寸之地,本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早已踏遍了每一處土地,如數家珍瞭若指掌。當初她還曾自嘲沒有下個7年好揮霍,可如今她卻即將跨過7年的門檻。
鶴丸撿起落在她麵頰上的那片楓葉,燦若紅火的顏色遍布葉麵,卻掩蓋不了即將迎來的凋零,但當落下的枝葉化為腐泥,卻成為來年春天的養分,無法抹滅的生生不息。
如同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抹滅她渴望自由的心。
“妳一直都沒放棄對吧。”尋找那條連結現世的路。
離一靜默不語如同默認。
除了最初也是他們目前主要經營交易來源的幕末外,隨著離一的能力逐步提升,本丸大門也開始能在她的自主意識下跳轉到別的時代。
江戶、安土桃山、戰國、室町、鎌倉、幕末。
當年征戰時所踏遍的時空盡握於手,卻仍然尚未找到通往真正屬於她的那條路,離一隱約能察覺,彷彿有人在現世設下了一道柵欄,用來防止時空穿越者的進入,除非她能突破這道屏障,否則隻能止步於此。
她開始明白為何當初與歷史修正主義者的戰場,從未蔓延至相對和平的現世。
那裡是有主之地,雖然不曉得主人是否為時空管理局一方。
靜臥於飄落的楓紅中的離一,更襯的她整個人白皙空靈,那頭原本與鶴丸並無兩樣的銀白長發,如今從髮根處已逐漸染上淡墨,昭然著她日益增進的靈力,她閉著眼像是沉靜睡去,實則是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鶴丸看了一會兒,心底的躁動逐漸安靜下來,這幾年他的養氣功夫可沒白做,否則早就被氣的出竅駕鶴升天去了,正好如了燭台切的意,或許連長穀部都會破天荒的額手稱慶。
“關於刀劍男士……妳的確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他撚著楓葉轉了圈,又再度將那片葉子擱回離一臉上。
被臉上的異物感再度嚇一跳,她的頭微不可察的動了下,卻因為鶴丸的這句話而暫緩了想取下楓葉的動作。
“譬如說,妳認為最想神隱妳的人是誰?”
不是你嗎?離一無語的腹誹著。
“妳以為是我或者是剛得到妳真名的長穀部嗎?”鶴丸俯下`身,溫熱的鼻息被那片楓葉擋下。
“都不是,是燭台切光忠。”他的笑溫柔又殘忍,如同無知孩童抓起蝴蝶,將之扯去翅膀後仍露出的純真笑容。
“證據在哪?”離一隻覺鶴丸是在挑撥離間。
燭台切從未在她麵前流露過絲毫意圖,更別說……他們互相坦誠心意過了這麼多年,她始終隻接受過他一人而已,他有何必要神隱她?
這幾年鶴丸不再像從前那般咄咄逼人,像是自願退居線後般的手下留情,但離一總覺得他從未死心,因為一旦讓他有機可趁,他能佔的便宜一個也不會落下。
更別說神隱還是鶴丸親口向她提起的事——在他贏了比試得到她真名後。當時她聽完臉色發白,卻隨即發現他不過隻是嚇嚇她而已,神隱確有其事,但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做到的,隨著靈力掌握的契合度越高,離一逐漸明白,她的刀劍神隱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