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嗡、嗡聲,劉秘書愣在那裏,足足有幾分鍾時間。他想,在當前這種情形下,要褚紅衛去學習,他肯定不會去。但是,區委的態度十分明確,並且後天就要去報到。時間這麼緊,他得先把褚紅衛的人找到以後再說。於是,他跟辦公室小曹交代了幾句,便急忙往南河褚紅衛家裏趕。當他趕到褚紅衛家裏時,隻見褚紅衛那瘸腿媳婦,正在往家裏提水。看見她那極不方便的樣子,他連忙接過她手中的水桶,將她家裏的水缸提得滿滿的。那瘸腿媳婦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便遞過一杯涼茶,感激地說:“謝謝你劉秘書,你不來的話,我得半天時間,才能將一缸水提滿。”
“你這行動不便,平常吃水都這樣?”劉秘書驚詫地問。
“平常是我的弟弟來幫忙,今天他有事不能來,正逢上缸裏沒水了,我們娘兒三個也不能等著渴死呀!”瘸腿女人說。
“哎!褚書記不是回來了嗎?他的人呢?”劉秘書問。
瘸腿女人說:“回到家裏打了個旋,前天一大早就走了。說是工作忙,得趕回單位去。”
劉秘書聽出了瘸腿女人的滿腹幽怨,連忙說:“確實很忙,最近,我們都下去蹲點去了。我這就是從點上來給他彙報的。”
“我看我們公社和大隊的幹部沒有你們忙。老百姓分田到戶以後,該種什麼,該什麼時候種,他比你們這些幹部清楚多了,根本不需要幹部指手畫腳的。”瘸腿女人邊說邊從雞窩裏掏出幾個雞蛋,準備弄給劉秘書吃。
見瘸腿女人在洗鍋,劉秘書便連忙攔下了。說:“嫂子,您別忙了,我得去找褚書記去。”說著,便走出了屋外。
見劉秘書走了,瘸腿女人一走一瘸地走到門旁,一把扶住門框,對已經飛身離去的劉秘書喊道:“有空來玩哪!”
離開瘸腿女人的家後,劉秘書在心裏尋思:這褚書記已經離家幾天了,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呢?忽然,他想起那天褚紅衛一走,白玫就跟著離開了公社大院,他現在會不會跟白玫在一起。如果跟白玫在一起的話,那麼就肯定是在白玫家裏。一來白玫的家就在離古津渡不到兩裏路的地方,那個地方很安靜,一般不容易被人發覺。二來白玫是獨生女,家庭條件很好,她媽一手茶飯做得不錯,待人也很熱情,女兒的頂頭上司來了,自然會千方百計招待的。再則,褚紅衛和白玫的關係,雖然他們平時是“強盜的媽坐上席——假裝正經”。但是,人們心裏卻都清楚得很,隻不過沒有人去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正想著,前麵路上一道坎,他也沒看見,一下撞了個趔趄。劉秘書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傻笑了幾聲,便騎車直朝古津渡方向駛去。
當劉秘書趕到白玫家中時,褚紅衛果然就在那裏。褚紅衛跟白玫分手以後,他先去找了他的那位遠房親戚,遠房親戚聽了他的敘說,朝他看了一眼,二話沒說,提筆開了單子後,喊了聲藥房的司藥說:“照單抓藥。”當司藥將包紮好的藥交給這位老中醫時,老中醫往坐在麵前的褚紅衛一推,說:“一副見紅,兩副淨身,兩天一副,文火煎熬。”
褚紅衛接過藥,然後,從包裏掏出一條“永光”牌香煙,送給老中醫。老中醫笑著說:“那我就笑納了。”
老中醫的藥,果然名不虛傳,白玫服了以後,第一天就動了紅。見白玫動了紅,褚紅衛決定就留在她的身邊陪陪她。白玫媽見褚紅衛與白玫說話那神色,心裏自然清楚了一大半,每天不是割肉、宰雞,就是到河邊去稱魚,對他招待得極為殷勤。褚紅衛也不推辭,每天,除了早晨聽聽收音機中播出的新聞外,其餘時間就是陪著白玫。當劉秘書來到白玫家中時,褚紅衛和白玫正並排躺在兩張拖椅上乘風趕涼。見劉秘書來了,褚紅衛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表麵卻像沒事一樣笑著說:“看你這急惶惶的樣子,肯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