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得想辦法對付呀!”辜有為著急地說。
徐光遠從荷包裏掏出一包煙,叼出一支點上後,看著辜有為問:“你有什麼辦法?”
辜有為說:“我認為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就是按照地委高書記說的,撤掉‘抵門杠’。”
“你是說撤掉褚紅衛?”徐光遠夾著煙,盯著辜有為問道。
辜有為堅定地點了點頭。
徐光遠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說:“不行,現在條件還不成熟。褚紅衛從‘農業學大寨’那陣子開始,就是縣裏的紅人,後來被縣委結合進了常委班子。盡管清理‘三種人’時,把他的常委撤了,可別誌旺與他的關係非同一般,仍然保留了他縣委委員的身份。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行為就是別誌旺思想和意誌的體現。因此,別誌旺在荊南不倒,你就撤不掉褚紅衛。”
“撤掉別誌旺,我看也隻是時間遲早的事情。”辜有為說。
徐光遠問:“什麼意思?”
“我聽說地委很不滿意荊南的工作。”辜有為答道。
聽了辜有為的話,徐光遠的眼中,放出一種異樣的光彩。
聽完辜有為的彙報,徐光遠馬上找來區長黃逸飛商量對策。
黃逸飛聽徐光遠通報完情況後說:“如果現在撤掉褚紅衛有困難的話,我們可以按照有為說的,來他個釜底抽薪唄!”
“怎麼個釜底抽薪法?”徐光遠問。
“縣裏不是給我們分了個到地委黨校學習的名額嗎?就讓褚紅衛去唄!”黃逸飛說。
“對,要他去住黨校,他心裏有意見,可嘴上不好提。”辜有為補上一句。
“好主意,我們想到一起去了。等他三個月黨校住下來,我們的聯產承包就搞完了。到那時,生米煮成熟飯,他也就奈何不得了。”徐光遠高興地拍著大腿說。
“那紅旗公社就叫有為去主持工作。”黃逸飛建議道。
“行,包片的區委委員,代理黨委書記主持工作,那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徐光遠表示讚成。
自打在全公社支部書記會上氣走辜有為和區委工作組以後,褚紅衛像出了一口惡氣一樣,心裏舒坦極了。第二天,他把公社黨委副書記、管委會主任陳曉詞和劉秘書叫到一起,跟他們說:“昨天的會議以後,應該說全公社的局勢可以穩定一些日子了。我們當前的任務就是要讓黨委委員實行分兵把守,包幹負責的辦法,加強對底下的監督。隻要秋播前不把田分下去,那些做複辟資本主義美夢的人,陰謀就不會得逞。我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回家了,想趁這個空隙回家去看看,順便也了解一下南河那邊的情況。工作上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二位負一下責。”
“行啦!你去唄!”陳曉詞不鹹不淡地說。
“您也該休息休息了,為了讓紅旗公社的紅旗不改變顏色,您可以說是殫精竭慮啦!”劉秘書那些拍馬屁的話,讓人聽起來渾身起雞皮疙瘩。
褚紅衛聽著自然很受用,笑著說:“大家都很辛苦,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讓我們每個人都經受了一次考驗。”
聽他們二人互相吹捧,陳曉詞便站起來說:“沒事我先走了。”
褚紅衛點了點頭,陳曉詞便離去。看著陳曉詞離去的背影,褚紅衛對劉秘書叮囑道:“我離開的這些日子,整個工作實際由你負責,有什麼情況,要立即向我報告。”
“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說的辦。”劉秘書露出一臉奴才相說。
安排妥當後,褚紅衛收拾了一下,便騎著自行車離開了公社大院。
褚紅衛家住在月牙河西岸的南河區,自從調到紅旗公社工作以後,確實很少回家。這倒不是真的像劉秘書吹捧的那樣,為了工作而舍身忘家,卻是另有原因。原來,褚紅衛結婚很早,結婚時還在大隊當會計。為了日後能有出頭之日,他巴結上了大隊支書。大隊支書看他有幾分衝勁,便對他說要將自己那個瘸腿姑娘許配給他。起初,褚紅衛也很猶豫了一陣子。後來一想,為了前程起見,也就答應了。見褚紅衛答應了,大隊支書說,那就馬上辦事。隻要把事一辦,我就辭職並向上麵推薦,由你來當這個大隊支書。就這樣,褚紅衛便討回了那個瘸腿姑娘做媳婦。不過三個月,大隊支書也兌現了他的承諾,將大隊支書的寶座“禪讓”給了褚紅衛。
褚紅衛當大隊支書那陣子,正是全國“農業學大寨”高潮迭起的階段,他那個叫著月窪子的大隊,是個靠山瀕湖,自然條件比較差的地方。於是,他以大寨人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的精神,一手抓階級鬥爭,一手抓戰天鬥地。不僅在月窪子挖出了一個叫作“湘鄂邊反共自衛軍”的反革命集團,還圍湖墾造了一千多畝糧田。由於增加了種植麵積,月窪子大隊的糧食產量猛增,被當時正在南河區當區委書記的別誌旺,樹為全縣“農業學大寨”的先進典型,褚紅衛也因此被轉為國家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