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一方,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臨別,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梁辰微微一笑,道:“我洗耳恭聽。”

華羽文道:“從前,一個老禪宗帶著幾個徒弟提著燈籠在黑暗中行走。突然,一陣風,燈滅了。徒弟問,怎麼辦?師傅答道,看腳下!梁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梁辰耐心地把故事聽完,立刻便心領神會,道:“我也給你講一個吧。古希臘的傳說中,有一種蟬,它們要在地底下潛伏十七年,才能鑽出泥土,從蟬蛻中掙脫。公蟬的腹下有一對膜,能夠震動出尖銳的聲音,吸引母蟬。然後,它們就交尾,交尾完,公蟬就死了,剩下的母蟬,就用它尖尖的尾巴,插到樹皮裏產卵,產完卵,也倒在地上死去。然後,卵孵化,成小蟲,落在地上,鑽進土裏,開始了漫長的十七年的等待。”

“梁辰,你的故事什麼意思,我好像還是沒有完全聽懂呢。”華羽文有些似懂非懂地問道。

“你想想看,它們等上十七年,而真正能飛,能鳴的日子卻隻不過有一個月。如果我們人類也像蟬一樣有那麼個等待的時間,按平均八十歲的壽命推算,那能有多少年?”梁辰道。

“一萬六千三百二十年,那麼長?!”華羽文驚道,隨後便立刻醒悟了過來,“梁辰,我懂了,原來,你的故事,和我方才講的故事,都是同一個寓意。”

“嗯,”梁辰道,“你一開始講故事的時候我就明白了,當燈光已然熄滅,當一切都變成黑暗,後麵的來路,和前麵的去路,都看不見,正如前世與來生。而我們唯一能做的,那便是看腳下,看今生,意為把今生的路走好。”

“你的故事,我也明白了。蟬等待了十七年終於可以能飛能鳴,就該高高地飛上枝頭,用它最嘹亮的聲音去高唱,去呐喊,好讓它那短暫的一個月過得多姿多彩。”華羽文道,“而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一個能在這世上自由生存的機會,又何必為前世的過往舊事而糾結不堪呢?”“嗬嗬——”兩隻手終於握在了一起,四目相對之處,兩個人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羽文姐,原來你在這裏啊,害得我好找!”兩人循聲望去,原來是謝君。她正站在他們身後,眨著一雙清澈純潔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他們,而跟在她後麵的,正是張浩然。

“哦,是謝君啊,”華羽文道,“你們怎麼也在這裏?”

“我爺爺剛才……去世了,”謝君的眼眶驀地一紅,終究忍住了眼淚,道,“他臨走的時候,讓我給你轉達一句話,所以,我到處找你,對了,你怎麼會也在醫院裏?”

“這……有個朋友病了……對了,伯岩……哦,謝老他讓你跟我說什麼?”

“已經過去的,挽留無益,珍惜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謝君道,“至於什麼意思,我也不大懂,不過,他說,你一定會明白的。”

華羽文笑了笑,道:“我懂了,他的意思是,順其自然,凡事莫要強求。對了,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大青山五女峰往西七十裏,乃是故人所在之地。說完以後,他就閉上眼睛走了,”謝君低聲抽泣道,“他走得很安詳。”

華羽文低聲重複道:“他……走得很安詳?”

“嗯,”謝君點頭道,“就像睡著了一樣,我們誰也不忍心去打擾他。我爺爺這一走,我覺得我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什麼都沒有了,可是想到他終於可以在地下和他的媽媽見麵,我又覺得很欣慰。”

“他……他的媽媽?”華羽文驚問道。

“是的,他以前總是說,他的媽媽去世的時候,他便一直覺得心裏是空的,我現在終於也體會到這種感覺了。”謝君黯然神傷道,“希望他現在已經見到他的媽媽了,隻是,不知道,他媽媽現在還記不記得他。”

華羽文道“謝君,你忘了,你爺爺才說過的,已經過去的,挽留無益,要珍惜眼前的生活?”

“哦,羽文姐,我……明白了……對了,”謝君一把挽過張浩然的臂膊,一臉幸福洋溢的樣子,道,“對了,我和浩然已經訂婚了,準備在明年春天就舉辦婚禮,你和你的這位朋友到時候一定要來哦!”

華羽文顯然有些吃驚,她看向張浩然,道:“師兄,這是真的嗎?”

張浩然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當華羽文證實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之後,心裏竟然一陣酸楚,說不出來的難受,澀澀的。難道,她曾經在不知不覺中曾經對張浩然產生過些許的愛慕?不然,又怎麼會聽到他訂婚的消息,竟然心裏是莫名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