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沐遠冷冷的從牙縫裏蹦出,“殺!敢和朕的後妃有染,那是向天借了膽子了,誅九族。”
“父皇,不可。”嚴雲澤一驚,立刻道:“如此把這事抖出去,父皇顏麵何存?不如殺他一人好了,隨便安個罪名處死。”
“既是隨便安罪名,還安不到誅九族的大罪嗎?謀反的罪名本身他就背負了。”嚴沐遠冷冽的說道。
“……是,一切父皇做主。”嚴雲澤默了一瞬,沉重著麵色點點頭,想了想又道:“那麼父皇,兒臣還是不去戰場了,如此離京,兒臣不甚放心父皇,隻怕二哥狗急跳牆,那麼父皇危險啊。”
“不必,你按原計劃離京去找離舟,朕坐陣京城就好,林央一死,禦林軍統領一職由彥希接任,朕要親眼看著雲璃會喪心病狂到哪一個地步,最多是逼宮,或者給朕下毒,這些朕都不懼,所以,也用不著審林央,朕就賭這一口氣。”嚴沐遠說道。
嚴雲澤遲疑不決,“父皇,兒臣。”
“別羅嗦了,你後日一早就啟程吧,朕身邊還有雲瑆和離瀾,離瀾雖時常幫著雲璃,但他還算是孝順,不會分不清善惡的。”嚴沐遠麵色緩和下來,堅持道。
嚴雲澤猶豫稍許,隻得道:“是,兒臣遵旨!父皇萬般保重。”
次日中午,衛寒煙被宣召入宮,和嚴沐遠一起在朝陽殿用膳,同桌用膳的,竟還有嚴雲璃和嚴離瀾、嚴雲澤、嚴雲瑆。
沒有了嚴離舟在身邊,衛寒煙說話行事都極為小心翼翼,走時特意穿了寬鬆一點的棉裙,好在現在是冬日,穿的厚些也能遮擋住微微隆起一點兒的肚子,而不至引人懷疑。
席間,衛寒煙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盡量隻盯著麵前的碗,埋頭用自己的膳,誰問一句她答一句,安靜的很。
好在她這樣的反常,也並未引起誰的猜疑,又仿佛來此吃飯的人,都各有心事,誰也顧不得她怎樣,嚴沐遠、嚴雲璃和嚴雲澤臉色都比較沉重,無一絲笑意,嚴離瀾傻楞楞的,悄悄的一會兒看別人,一會兒偷偷的瞧她一眼,與她無意中四目相對時,傻笑一下,被她一瞪,又如做錯事的孩子,忙低頭去吃自己的菜。嚴雲瑆始終麵色恬淡,少言謹慎,沒有什麼表情。
於是,一頓午膳,吃的食不知味,令人備感壓抑。
然而,當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就要擱下筷子時,一名太監急急進來跪下,“稟皇上,寶月宮來人上稟,寶貴妃娘娘早起身子突然不適,宣太醫來看,說是偶染風寒,開了幾貼藥方子,至方才娘娘竟突然逝了。”
此言一出,驚了所有人!
嚴沐遠立刻道:“擺駕寶月宮。”
衛寒煙怔怔的坐著,手中的筷子“璫。”一聲掉落在桌上,半響回不了神,嚴雲璃瞬間難看了臉色,盯著嚴沐遠的背影朝外走去,牙關暗咬。
“二哥,於禮,我們也該去寶月宮送送寶貴妃娘娘吧。”嚴雲澤起身,走前一步,又扭過頭來,看著嚴雲璃說道。
嚴雲璃不發一言,一甩袍子站起,後麵嚴離瀾、嚴雲瑆也跟著起身,四人一起朝外而去。
衛寒煙一直呆坐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有宮女提醒她,她才回神,發白著小臉站起,踱步出了朝陽殿。
此時是正午,陽光特別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衛寒煙卻覺有些發冷,寶貴妃的猝死,令她猛的想起了小順子,無憂穀時,小順子曾說,他要給寶貴妃一個教訓,所以才在真小順子屍體的胸口處刺青了寶貴妃的閨名,可是當時她進大理寺大牢後,皇上並不曾把寶貴妃怎樣,如何現在會突然死掉呢?該是什麼樣的急症,才會令人猛的死去?
這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
衛寒煙沿著宮牆而行,走走停停,腦中胡思亂想著,心境說不出的難受和複雜,若是嚴離舟還在,她則會猜想是他下的手,因為他討厭寶貴妃,然而他並不在京城,又會是誰呢?想一想,似乎誰都沒有被懷疑的理由,可是難道真的是自然之死嗎?
不期然的,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之所以熟悉,是因為那身衣服,屬於禦林軍的緋色鎧甲勁裝!
原地停滯數秒鍾,衛寒煙快步上前,自巡邏的隊伍最前麵攔下,“彥大人。”
彥希一楞,揮手讓身後的隊伍繼續前行,然後才拱手道:“太子妃……夫人。”話出口,卻不知該如何稱呼,說是太子妃,皇上還沒有正式冊封,隻能隨八王府的人稱夫人吧。
“不用客氣的叫我,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嗎。”衛寒煙輕輕一笑,說道。
這她有有。“當然可以。”彥希略帶恭敬的低了頭,側身一指旁邊不遠的花圃,“夫人請。”
瑾兒和惠兒是隨同衛寒煙進宮的,見狀便退至了一邊。
兩人行至花圃旁,衛寒煙不由盯著彥希看,他低著頭,令她看不清嚴,便蹙眉道:“你把頭抬起來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底細,幹嘛還裝啊。”
“什麼。”彥希一楞,本能的抬眸,麵色不善道:“夫人這是何意?什麼叫我的底細你清嚴。”
“嘿嘿,我以前是太監,現在我是女子,那麼,你和我不一樣嗎。”衛寒煙難得有了好心情,促狹的眨著長睫,笑語嫣然的反問道。
彥希抿唇,不禁在腦海中回想起那晚他抓刺客,搜到敬事房小煙子房中時,小煙子對他說的那些曖昧暗示之語,想來那會兒她便是真的認定他是女扮男裝的了,不禁歎口氣,無所謂的道:“那又怎樣?你有太子當靠山死不了,就算我沒有靠山,但我相信皇上是明君,既能容忍你,也不會治我欺君,大不了,一死罷了。”
“嗬嗬,你幹嘛呀?我又沒說要去揭發你什麼的,隻是對你無比的好奇而已,你這不禁讓我想到巾幗不讓須眉。”
“彥大人。”
遠處一聲高喊,將衛寒煙的話生生截斷,兩人尋聲望去,一名大內侍衛匆匆奔來,看到衛寒煙,一拱手,“奴才見過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