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她。”嚴離舟喃喃而語著,陷入了回憶,並輕問道:“父皇,母妃的寢宮裏,還有什麼沒發現的秘密麼。”
“朕再沒有找到,因為這毒藥,朕曾一個人將她的臥室翻了三遍,再沒有找到任何異常的東西。”嚴沐遠搖頭,自黎貴妃死後,永樂宮每日都有宮女打掃,但臥室他卻不準任何人進入的,所以,裏麵的所有東西,都不曾被人翻動過。
“父皇,那張字條還在嗎?字條上的筆跡是母妃的嗎。”嚴離舟腦中一閃,想到了什麼,忙問道。
聞言,嚴沐遠臉色凝重了幾分,“字條被朕收起來放在了朝陽殿,上麵的字跡並非你母妃的,看起來也不像女子的字跡,而偏向於男子的剛勁渾厚。離舟,你母妃發瘋前,你可曾發現她有什麼異常嗎。”
“男子的字跡……異常。”嚴離舟細碎的重複著,努力的回憶著過往,腦中突然一亮,立刻說道:“父皇,大概在母妃發瘋的前三天的晚上,我身上起了疹子難受的睡不著,便去母妃寢宮,想聽母妃講前人故事,結果該到就寢的時辰,母妃卻不在,我問了宮女,說是母妃帶著貼身宮女嬤嬤去禦花園散步還未歸來,我反正睡不著,便打算去禦花園找母妃,結果在宮門處碰到母妃神色慌張的回來,連同隨行侍衛都一臉異常,看到我,母妃一把拽著我就朝宮內走去,我問她,她什麼也沒說,反而交待下去,命大內侍衛加強對我臥房的保護,結果我沒出什麼事,母妃卻在二日後的夜晚發瘋了。”
可中沐母。“竟有這事?朕怎麼不知道。”嚴沐遠聽到此,吃了一驚,“雅姿她為何沒告訴朕?一定是她出去後遇到了什麼事,不然怎麼會慌張,還加強保護你。”
“父皇……兒臣記得,那兩天封後大典在即,您政事繁忙,晚上又翻的是萱妃的牌子,母妃沒有機會見到您。”嚴離舟遲疑一瞬,語氣稍有不快的說道。
嚴沐遠微囧了下,“咳咳。”兩聲道:“你還記得那晚你母妃身邊跟著的是哪幾個宮人侍衛,朕差路開明去查查。”
“兒臣一會兒列個名單給路開明,隻能大約記得兩三個人。父皇,兒臣想問您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嚴離舟神色深重,看著嚴沐遠緩緩而道。
嚴沐遠點點頭,語重心長的道:“問吧,如今也沒有什麼不能問的,離舟,朕是打算立你為太子的,詔書很早就寫好了,隻是一直不曾宣布而已,所以,朕才對衛寒煙有諸多猜忌,因為你娶她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天溯國的大事!朕不能讓你當一個被天溯子民所唾棄的皇帝,你明不明白。”
“父皇。”雖然這事,他早已從路開明那裏得知,可是此刻親耳聽到嚴沐遠說出來,嚴離舟心中的震動,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十幾年的被冷落,他已不知父愛是什麼,未給過他一分權,卻最後交給他整個江山……眼眶一熱,嚴離舟哽咽了嗓音,“父皇這是為什麼?您不是一直恨兒臣嗎。”
“恨……還是因為愛。”嚴沐遠的眸底染上氤氳,悵惘的深呼吸一下,苦苦的一笑,“離舟,朕確實沒有你對衛寒煙那樣的專情,但是朕對你母妃的情意,也很深很深,每次看到你,便想起親眼所見你手裏拿著那根致命的金釵,你母妃死時的情景,朕痛失所愛,這份怨念便都加注在了你身上,甚至連一眼都不願再看到你,可是,午夜夢回,朕又心神難安,朕想,哪怕就是你殺了雅姿,她也不會願意看到親生兒子被父皇所厭惡的,所以,朕這些年來,便一直處在矛盾與痛苦中!離舟,朕會傳位給你,是因為你母妃,也因為你對朕說的那番話,你說雅姿不是你殺的,她是被人謀害的,在你走後,朕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突然覺得,你可能是對的,是朕冤枉了你,之前的你孝敬有加,怎麼可能會做出天理不容的事呢?所以……朕虧欠了你十六年,這皇位,也算是朕彌補你的。”
“父皇,所以您便讓兒臣批奏折,參與朝政?是為了培養兒臣的治國才能嗎。”嚴離舟眼底熱氣盡湧,將十指攥的很緊很緊。
嚴沐遠微笑,“對,沒想到你竟出乎朕之所料,才幹非凡,更沒想到,你竟做出那一番大事,朕看來沒有選錯人。”
“父皇,兒臣真的沒有殺母妃,當日兒臣一聽到冷宮失火,便一個人著急的趕去找母妃,結果途經荷花池時,聽到了母妃的一聲喊叫,等跑過去的時候,母妃已經倒在荷花池外了,胸口處插著那支金釵,兒臣當時急哭了,要去喊太醫,母妃卻拉著我不放,她想說話,卻口吐鮮血說不出來,兒臣不敢離開一步,隻恨出來時太急,竟未帶一個宮人,母妃閉上眼睛之前,隻來得及在兒臣手心寫下一個草頭,兒臣不懂事,竟以為拔掉那支金釵便能讓母妃不要死,所以,當宮人尋到我們的時候,我手裏才握著那支金釵。”
嚴離舟憶起當年那件痛入骨髓之事,渾身有些發顫,眼底終於有熱淚抑製不住的滾落下來,“父皇……兒臣與母妃感情深厚,她是兒臣的生母啊,兒臣怎麼可能因她發瘋了,嫌她辱了麵子身份就想殺死她呢。”
“離舟你……你為什麼不早說?當時為什麼不說與朕聽呢。”嚴沐遠情緒激動不已,將床沿的褥子抓成了褶皺。
嚴離舟苦笑道:“父皇不問青紅皂白,就吼罵兒臣弑母,兒臣還辯什麼?就算說了,父皇會相信嗎。”
久久的,嚴沐遠陷在自責中,無法釋懷,無言以對,亦悔恨交織,便呆楞的坐著,直到腦中突然醒悟,想起一句關鍵的話,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立刻問道:“離舟,你剛才說什麼?說雅姿在你手心寫下一個草頭。”
“嗯,這個草頭,兒臣推斷母妃是想告訴兒臣真正的凶手是誰,可是查了很久,宮中名字裏帶草頭的有很多人,地名殿名樹名裏帶草頭的,也有很多,很難查出母妃要表達的人是誰。”嚴離舟點點頭,說道。
嚴沐遠咬牙,“好,朕知道了,當年宮中所有的大內侍衛和禦林軍,及所有在冊的宮人都有記錄可查的,還有六宮所有妃嬪,朕回宮後便馬上安排路開明暗中一一去排查,一定要找出真凶,為你母妃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