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朝陽殿,嚴離瀾臉黑的跟炭球似的,不平的嚷道:“老六,你說父皇他怎麼這麼倔呢?他自己都說了,怕老八再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他怎麼就不想想,要是老八娶不到小煙子,他能甘心嗎?他會不鬧嗎?明天搞什麼偷襲,帶著病歪歪的身子出宮跑去慕氏山莊,他要幹什麼啊?就不能消停一陣子嗎?眼看天英會快打過淮河以北了,我都急的想上戰場,跟著老八一起去,父皇他。”
“三哥。”
嚴雲瑆出聲打斷,淡淡的皺眉道:“小心隔牆有耳,若聽到父皇耳中,小心龍顏大怒。”
“我,我就是心裏難受!既然小煙子脫離天英會了,為什麼父皇還要步步相逼呢。”嚴離瀾藏不住心事,滿臉的糾結。
“帝王多猜疑,自古以來比比皆是,且人到老年,做的一些事都不能用常理來評說,三哥無需焦躁,且等等吧,先忙國事要緊,兒女情長之事,都暫時放下吧。”嚴雲瑆扭過頭來,看著嚴離瀾,輕聲說道。
慕氏山莊。
一大早,便有震耳欲聾的嘶鳴聲穿透了耳膜,衛寒煙從睡夢中被驚醒,沒睡醒的她,氣怒的拍著床板吼,“該死的,誰啊?吵死了。”幹吼的同時,煩燥的翻個身,又踢一腳床,“討厭死了。”
“煙兒。”
嚴離舟打個哈欠,坐起身來,嗓音有些沙啞和慵懶,“別踢床,小心肚子。”
“哎呀,我困嘛。”衛寒煙眼睛都睜不開,雖不踢床了,卻一拉被子,蒙住了頭,嚴離舟微微一歎,看向門外,“來人。”
早已候在臥房外的丫環桑兒與沫兒聞聲,立刻推門進來,在床帳外站定福身道:“主人,奴婢在。”
“出什麼事了。”嚴離舟隔著厚重的床帳,問道。
們死眼是。“回主人,是與主人昨晚一同回到莊上的大雕在園子裏叫喚,玄衣衛趕它走,但是那東西凶的很,玄衣衛又不敢用強,驚擾了主人與夫人,奴婢們該死。”桑兒低著頭回道。
嚴離舟微蹙眉,停頓了一下,道:“更衣。”
“是。”
出了門,便見大雕在長廊的另一盡頭的花園旁和幾名玄衣衛在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四下裏瞧了瞧,並不見玉瀟子,大雕又似暴怒的模樣,嚴離舟一怔,由桑兒攙扶著慢步走過去,聽到腳步聲,玄衣衛回頭,看到這一張沒有戴麵具,稍顯陌生的臉,一楞之下,反應快的已屈腿跪下,反應慢的也在呆滯幾秒鍾後跟著跪下,語氣極其敬畏的道:“屬下參見主人!參見八王爺。”
“不必稱八王爺,你們都乃本王直係屬下,叫主人即可!起來吧。”嚴離舟淡聲而道,這還是他第一次以真麵目出現在慕氏玄衣衛麵前,回京四五日,他們隻知道公布天下的他真實身份是八王爺,卻未曾見過他真容,昨晚回莊,已近深夜,他肩背上有傷,便是被軟轎抬進臥房的,隻鮮少幾個玄衣衛看到了沒帶麵具的他的臉,此刻,他們也是憑桑兒扶著,及他身上的錦衣猜出來的。
聽到熟悉的主人嗓音,幾名玄衣衛心下一鬆,看來沒認錯人,又聽嚴離舟如此說,心中自是有股自豪感,便道:“謝主人。”而後起身,分列兩側而立,一指大雕道:“啟稟主人,這隻大雕一直嘶鳴,屬下們製止不住,擾到主人休息,屬下該死。”
“哦。”嚴離舟輕咦了一聲,抬眼看向大雕,見它腳邊放著一片青葉,裏麵似包著什麼東西,俊眉微蹙,道:“這是什麼。”
“回主人,屬下們要打開看,這黑雕拍著翅膀不準,所以。”玄衣衛立刻回稟,才說到這兒,大雕便又拍打起了雙翅,似是情緒很激動的樣子,玄衣衛隻好住了嘴,以眼神示意嚴離舟,大雕便“嘎嘎。”的叫了兩聲,將地上的青葉包用嘴銜起來,遞向嚴離舟,嚴離舟楞了楞,單手伸手,從大雕嘴上拿下青葉包,問道:“雕兄,你是讓我打開它嗎。”
“嘎嘎。”
大雕又叫兩聲,點了三下頭,嚴離舟不禁一笑,“好,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讓雕兄一早就擾煙兒休息,要是好東西,我一會兒幫你向煙兒說說情,不然你就等著她收拾你吧。”
聞聽此言,大雕將雙翅拍的更響了,仰頭又叫兩聲,情緒不像生氣,倒像是得意,惹得丫環與玄衣衛麵麵相噓,驚歎不已,這畜生竟能聽得懂人言?
嚴離舟單手不便,扭頭看向近前的一名玄衣衛,道:“打開。”
“是,主人。”
打開兩層青葉,露出一團血糊糊又黑糊糊的東西,桑兒被嚇的立刻步子退了兩步,因她攙著嚴離舟,這一突然後退,牽動了嚴離舟的傷,他俊眉頓蹙,斥道:“慌什麼。”
“奴婢該死。”桑兒這一下更被駭住,急著想跪下,又不敢鬆開嚴離舟的手臂,見狀剛回話的玄衣衛替她攙扶住主人,她這才跪地,惶恐的說道。
“下不為例。”嚴離舟冷瞪一眼,而後看向手中的東西,思索著問道:“雕兄,這是什麼東西。”
然,大雕能聽得懂人言,卻不會說人言,導致它“嘎嘎。”了半天,嚴離舟仍是一頭霧水,“這到底是什麼啊?你把它給我是要幹什麼。”
“主人,依屬下看,這似乎是顆蛇膽,這麼大的個頭,該是一條蟒蛇的蛇膽。”一名玄衣衛在此時插話道。
“蛇膽?蟒蛇的蛇膽。”嚴離舟愕然,看向大雕,大雕猛點頭,終於有人理解了它的意思,興奮的朝那名玄衣衛又猛拍翅膀,“嘎嘎。”叫個不停,惹得那玄衣衛咧了嘴,笑的比哭還難看。
“雕兄,你給我蛇膽能幹什麼。”嚴離舟疑惑的當口,朝左右吩咐道:“去鬆亭院請老太爺與朱先生來此。”
“是,主人。”
一名玄衣衛領命,迅速離去。
鬆亭院,是慕氏山莊除嚴離舟所住的清心院之外,最大最好的院落,昨晚回莊後,嚴離舟便交待孫策,命全莊上下,尊稱玉瀟子為老太爺,這稱呼相當於大戶百姓家裏的主人的爹,當時玉瀟子都懵了,心中極為驚詫,待反應過來,連連擺手拒絕,不敢擔當這一稱呼,卻被嚴離舟堅持著,坐著轎子將他親自送到鬆亭院後,才與衛寒煙返回了清心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