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深秋,樹冠上將落之葉遍布,山風過處,黃葉繽紛,隨風漫天飛舞。風息,空中黃葉飄灑而下,緩緩落向林間空地。毫無征兆,毛無邪與凶佛刀一齊消失不見,但連環響起的金刃風聲卻如悶雷一般,若是有人觀戰,必定震得耳膜發痛。悠然落下的黃葉,忽然被強烈的勁風自下而上反激過來,登時如同炸了窩的麻雀,亂成一團。
戰天魁偉的身形也在刹那間無影無蹤,林間空地似乎鬼神來襲,不見人影,卻模糊一片。毛無邪早已算定第一刀決計奈何不得對手,因此出手便是連環快刀,橫切豎剁,斜劈直搠,一招緊似一招,全不讓對手有喘息之機。而戰天身法之快,猶勝李行屍,也不見他用上兵刃,隻從容後退橫閃,仰身扭腰,不僅盡數避過刀刃,連刀上帶起的淩厲氣勁,也全然傷他不得。
看這廝能閃避到什麼時候!毛無邪心下冷笑,手足一齊加勁,如影隨形,亦步亦趨,絕不讓戰天逃出四尺之外,手中凶佛刀更快了一分。然而獸王固然未盡全力,戰天也是遊刃有餘,身法竟也隨之加快,依舊不曾還擊,而躲避之時,連“有驚無險”都算不上。
九黎一族果然異於常人!如此急速,換做常人,已覺勁風撲麵刺痛,轉折之際,更如拖動百斤泥沙,極耗膂力,戰天竟還如同沒事人一般。毛無邪心下感歎,又加了一分內力,凶佛刀舞動處,帶起的淩厲罡風已然波及數丈開外,武功稍差之輩,連站都休想站得穩。
“還是慢了些,我早說過,與我鬥快,你必死無疑。無謂再試探了,還是拿出真本事來!”戰天卻絲毫不懼,閃避間竟有餘暇說話,話畢,忽然雙拳齊出,左拳擊中毛無邪握刀的手腕,攻勢立頓,右拳卻中宮直進,擊中獸王劍突心窩。
這廝出拳與身法一般,迅捷無倫,應變快如毛無邪,竟也閃避不了。眼看鬥大的拳頭輕易突進自己的守禦圈子,連忙翻腕收刀,以凶佛刀護手切割對方上臂。戰天從容縮手避開,這一拳雖集中毛無邪要穴,卻並無勁道。
毛無邪頓住腳步,心下暗自駭然。戰天沒有內功修為,輕輕一拳,自然無關痛癢,縱然修習過內家功夫,普天下論內力,勝過毛無邪的隻怕沒有,自然休想傷得了他。然而戰天若非赤手空拳,而是手持九黎族人的利刃,毛無邪可是險極。獸王的一身硬皮,加上陰火真氣,能否抵禦對方削鐵如泥的利刃,誰也不敢說。
與戰星、戰狂惡鬥過後,毛無邪不敢小覷九黎一族,但總覺得這幫天外怪物憑借的隻是利器,本身實力沒有什麼了不起,自己若一開頭便祭出絕技“五行歸一,一家獨大”,必定一招定勝負。今日遇上戰天,方知九黎一族本事絕不止此。自己的“有影無蹤”身法可說獨步江湖,再無敵手,若說與戰天鬥快,卻還差了一籌。
“那日看你戰勝戰狂,不是這點道行!不過若論這個‘快’字,九黎一族除我之外,再沒有及得上你的。我知道你仍有餘力,不妨全使出來,不過隻能告訴你,無論多快,你也絕非我對手,不如另想法子,令我身法放緩,或許有一線生機。”戰天也停了手,按動左右護腕上的機關,錚錚錚錚四聲,每邊護腕各自彈出兩口弧形利刃,長約七寸,握拳時如同熊爪一般,寒光閃爍。
這廝還真有心與獸王全力一戰,因此先前手下留情。毛無邪心中略微生出一絲敬意,暗想自己若不讓他見識一番,也有些對不住這個蓋世強者。一念及此,毛無邪深吸一口氣,催動內勁,心髒由慢而快,直至碰碰狂跳,絕技“古鯨之心”已然運起,短短片刻,獸王全身青筋暴綻,全身似有使不完的氣力,不吐不快。
“有趣,有趣,來,看看這時你快到什麼地步!”戰天眼中又露出狂喜之色,笑道。
話音未落,毛無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至戰天麵前,手掌按到了他的臉上。饒是戰天已然戒備,依舊著了道兒,待回過神來時,毛無邪卻又退回原地,冷冷望著他不語。
“下一次,是用兵刃。”毛無邪淡淡說道。這次用掌而不用刀,一來是還戰天一個人情,二來也有警告之意:別小覷了敵手!
“這才是你的真本事?果然不錯!好,再來!”戰天眼中驚愕一閃而過,臉上的喜色更濃。那張比毛無邪更為猙獰的獸臉笑將起來,隻有更為詭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