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過不下去,那你為何不死?我曾向你們家老爺子許過諾,七年內不傷你們七兄弟性命,但你若看破紅塵自殺了,卻不關我事。”毛無邪想起七兄弟的殘忍狠毒,怒從心起,恨恨說道。
“死?你以為我不想死?如今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但我這一死,大群古鯨便會經由這要道走出神仙洞府,在外界為所欲為,別說其餘六兄弟性命難保,就算毛大爺你,難道能對付這些上古異獸?才短短幾個月,古鯨已由幾頭變為成千上萬,你武功再高,殺得完麼?老爺子怕我們七兄弟到外界為禍人間,在下這一死,反倒是古鯨將其餘六兄弟逼出外界了!在下苟且偷生,隻是為了贖罪而已。”鍾九五這時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侃侃而談。
苟且偷生?毛無邪心頭微微一顫,想起了白熊,也想起了自己。再上下打量一番瘦骨嶙峋的鍾九五,忽然對他生出一絲好感。回想這廝雖爭強好勝,愛使毒物,而且對風自如有非分之想,然而相比老二鍾天子之狡詐、老四鍾至尊之陰毒、老五鍾紫薇之殘忍與老七鍾萬歲之薄情,老大鍾真命與老三鍾九五多少算有點人性。毛無邪這次來找七兄弟,本欲暫棄前嫌,共抗古鯨,這老三既然服軟,也覺不必再逼人太甚。
“你家老爺子擔憂你們七兄弟死在古鯨嘴裏,拚死回來這邊看個究竟。想不到你一個病骨支離的鍾老三,便能視成千上萬的古鯨如無物,這‘易毒’,當真厲害。”毛無邪四下望了望,發覺這通道口確是咽喉要道,有鍾九五這毒人坐鎮,別說古鯨,連蒼蠅也休想飛得出去。李白詩雲:“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本是誇張之辭,如今用在這裏,卻最是貼切不過。
“在下下半輩子寧願做牛做馬,也不願再沾上這‘易毒’,毛大爺若有法子助我散去毒功,在下就欠了大爺一條性命,日後但有吩咐,上刀山下油鍋也不皺眉頭。我鍾老三若食言,叫我一輩子受這邪毒折磨,永世不得超生!”鍾九五聽毛無邪口氣鬆動,心頭大喜,忙不迭賭咒發誓,表明心跡。
“你如今這副模樣,不是因‘易毒’所害,疾病纏身,而是餓出來的?”毛無邪忽然問道。
“……在下幼時嬌生慣養,七兄弟中最為挑嘴,如今茹毛飲血,實難下咽。唉,自從我們兄弟喪心病狂,欲將老爺子置於死地之後,在下就再也沒有嚐過老爺子親手做的美食。毛先生這大半年有此口福,在下羨慕萬分。不知老爺子如今在何方?好想再見一麵。對了,記得還有一位武功極高的前輩與一位少女與毛先生一起,不知如今可好?”問到風自如,鍾九五眼中忽然放光,但迅即黯淡下去。
“那是毛夫人,還有我兒子,多謝你家老四的毒藥,他不足兩歲,已有十歲孩童大小。”毛無邪眼光何等銳利,心思又何等機敏,鍾九五的神情哪裏瞞得過他?這廝到如今的地步,還對風自如念念不忘,不由獸王不心頭火起,聲音也變得硬邦邦的。
“那少女竟然瞞天過海,從老七眼皮底下脫身,更將毛先生的孩兒救走,看來是智勇雙全,在下一條手臂就是斷在她手裏,若非接駁及時,險些終生殘廢。可惜,老七不懂憐香惜玉,竟讓那女孩兒服食毒藥,怕是活不了幾年了。若是我早知道……”鍾九五聽說風自如未曾毒發而死,也沒有喪生古鯨爪牙,頓時精神大振,死灰色的臉上似乎也有了一絲活色,眉飛色舞,情不自禁說出一番話來,全沒留意毛無邪眼中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