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我真的好想你啊。”
許朝歌眼圈發紅,跟著孟寶鹿又笑又哭,她瘦了一圈,曾經嬰兒肥的一張臉瘦成瓜子,病服裏的身板也瘦削不少。
兩個人看著又哭又笑。
孟寶鹿說:“我想告訴你的,可是常平不讓我告訴你。”
許朝歌抽過紙巾擦她的臉,說:“我知道,你過得好嗎?”
“起初一切都很好,我四處玩,他處理學校裏的事。我還跟著他去了南方參加音樂會,人好多啊,我在後台聽他唱歌,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那真好。”
“可是有人在追我們,常平說那些都是壞人,我一開始還不肯相信。後來被人趕了一路,還差點把常平給揍了,我這才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孟寶鹿提起那些天的經曆仍舊是戰戰兢兢,一雙眼睛寫滿驚恐,許朝歌幾次要給她喂飯,都被她推開。
孟寶鹿又露出與昨晚相似的神情,帶著怨恨憤怒、又可笑又生氣的模樣,說:“找個,一定是他,他惹上官司了,他怕我去作證人——”
她忽然瞥到一旁的崔景行,又努力將這番話壓進喉嚨裏,她抓著許朝歌的手,問:“朝歌,你們怎麼會牽手進來,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許朝歌為難,剛要回答,孟寶鹿又搶過她話茬,說:“真羨慕你,想要什麼都能很快得到,家世好背景好長得也好,你是個幸運兒。”
許朝歌捧著她臉,說:“你胡說什麼呀,你才是幸運兒呢,景行很在意你的,你不在的時候,他可擔心了。”
孟寶鹿朝她疲倦地笑了笑,問:“朝歌,常平現在怎麼樣了,景行說他沒事,可他為什麼不來看我?”
許朝歌說:“給他一點時間,他很快就能來看你了。”
出門的時候,許朝歌問:“剛剛寶鹿說的那個人是誰?是你爸——是崔鳳樓嗎?”
崔景行點頭。
許朝歌說:“我看到新聞,他正在被調查,會有事嗎?”
崔景行反問:“你是想他有事,還是沒有?”
許朝歌說:“我永遠站在正義的那一邊,如果網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那我當然希望他能受到法律的製裁。”
崔景行看著她笑笑:“他這一次應該是跑不掉了,哪怕沒有人去提那個小女孩的事,他該坐的牢也不會少多少。”
許朝歌一時發怔:“是在說劉夕鈴嗎?”
崔景行調侃:“祁鳴說得對,你的推理能力確實不錯啊。”
“你知道她的事?”
“不多,直到最近才想清楚前因後果。那時候我也跟其他人一樣,以為她是因為受不了父母離世,這才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崔景行將病房門推開,兩個人坐到一邊的沙發上,他剛準備拿煙,被許朝歌按住手,說:“你現在是病人。”
眼不見為淨,他索性將煙盒整個扔了,看著垃圾桶裏的殘骸,說:“劉家的事傳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很震驚,我們湊錢給他們辦了葬禮。崔鳳樓那時候來找我,我想他應該是在葬禮上看到那孩子的。”
許朝歌不由將兩手攥緊,說:“你承認他做了那些事?”
崔景行說:“我看到他跟她很熱絡的說話,給她錢,還殷勤地送過她回家。孩子沒了之後,他也很熱心的張羅——我那時非常混亂,從來沒有往別的方麵想過。”
許朝歌咬牙切齒,說:“真惡心,在此之前,你難道一直都沒有察覺過嗎?”
崔景行說:“有過,他露出過一次馬腳,我問他有沒有對其他人做過這種事,他斬釘截鐵地否認了,向我發誓隻有過那一次。”
許朝歌說:“他的話你怎麼可以相信?”
崔景行一嗤:“他的話我當然不信,他的事我都不想管!我告訴自己那就是個陌生人,你會去管一個陌生人的對錯嗎?直到常平留下劉夕鈴這個名字,我把事情從頭到尾串起來順了一遍,忽然就想通了。”
“所以你叫我離他遠一點,因為你知道他是衝著你們來的,你應該也猜到了是他帶走了寶鹿。可你那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劉夕鈴?”
崔景行抱住頭,說:“因為我在這件事裏,一點都不無辜,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心虛了。”
許朝歌吃驚,扶著他膝,問:“景行,你胡說什麼呢,你跟這件事,怎麼會有關係呢?”
崔景行拿眼尾的光去看她,問:“朝歌,你還記得胡勇提過的那個同事嗎?”
許朝歌回憶:“姓羅的那一個?”
崔景行點頭,說:“為了錢,放走了人。”
許朝歌心裏立馬空了一塊,因為害怕,寧願為這個素昧平生的人辯解:“那是因為他家裏有困難,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一定——”
崔景行說:“錯了就是錯了,監守自盜,比罪犯還要惡劣!羅城問,我們為什麼要保護這座山,人命難道還沒有這些樹重要嗎?
“說真的這話我不止聽見過一次,我每次都跟大家說,當你穿上那件衣服,肩扛起那份責任,你就該為那些東西去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