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還有原點可言,一切都不一樣了。
二號忽然站定吠了起來,眼神凶狠霸道,他循著方向看過去,卻是一大片陰影,似乎是竄過去一隻貓,速度太快而辨不清花紋和顏色。他忽然想起在國外的日子,有幾次二號在不知覺的情況下溜出去玩,一晚上都沒有回來,他沿著深深的街道在大雪中漫行,邊四顧邊大聲高呼它的名字,聲音被撕裂在狂風裏像是流了淚一般,他心裏沒有擔心,隻有憤怒——說不清道不明,但似乎出來到異國他鄉之後,二號是身上唯一有黑子影子的東西,他要把靈魂係在上麵。茫然若失地停下看著掌心,紋路模糊。他又望了望前方的路,漆黑得猶如整個世界都被沉默包裹了起來。夜色寂寥,停下來不冷,行動起來就感受到風。
黃瀨心如沉霧。
晚上跟紫原擠在同一張床上,免不了還是要問的。問來問去紫原隻是沉聲說“不知道”、“不清楚”、“不認得”,但又不否認。“人家是一個圈兒的,跟我沒什麼關係,我見過幾次,跟小黑仔打聽,但你也知道,我倆又不是過命的交情,人家犯不著把女朋友的事兒掏心掏肺全告訴我——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問多了也不好意思,說得跟搶人媳婦似的。”
“那你怎麼一開始不告訴我。”他還埋怨。
“告訴你什麼?我怎麼告訴你?——再說了關你屁事。”紫原閉著眼睛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一副什麼都懶得交代的模樣,“我以為你是回來耀武揚威的,帶個外國妞,領著混血娃,牛逼大發啊。”
“別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
他們都把頭埋進枕頭裏不說話,安靜了一陣。
正僵持的時候黃瀨的手機響了,紫原咕噥了一句:“你就不能關了……煩……”他沒理,急急忙忙坐起來看手機,是黑子的短信。匆匆打開看,長長的一條,他立即聚精會神起來,但內容卻讓他一下子猶如墜入深淵:“我赤司。”這是開頭的三個字。
偏偏這時候紫原也轉過身來對他道,“哦,人好像是小赤介紹的,你有空問我不如問他,他肯定比誰都清楚。”
黃瀨不自覺地咽了一下接著往下看:“不用打過來,哲也在我這睡了,不方便接。你那會兒是問未婚妻是吧?事兒還沒定呢,說不準,但也j□j不離十。剛才打牌兩個人在這呢,不過那會兒實在忙,沒空。睡了,有事明天再說。不回。”
他實在都不知道現在表情要用什麼,心髒該放在哪裏。這條短信連標點都那麼傷人。——剛才打牌也在?雖說確實是除了赤司的聲音比較明顯,而黑子打牌……想想也知道根本就不會出聲音,另一個,好像是葉山,是個男生他知道,但確實又在中途聽到“玲央姐”之類的字眼——赤司都要叫姐……他有點不寒而栗。
黃瀨就這樣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一動不動。沒過一會兒紫原像是嚇了一跳,趕緊半坐起來開床頭燈,黃瀨的視線剛好就落在床頭處,那裏安靜地放著一柄刮刀,上麵還有殘餘的紅紫色顏料,已經幹硬了。
紫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神經了這是?”
他把紫原的手拍開,兀自躺了下去,腦袋摔在枕頭上發出了沉悶的一聲。紫原呼了一口氣,複關掉燈,也躺了下來,“沒事就睡吧。”像是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