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逐漸大了起來,他這才急了,又找那被買通的大夫過來一看,竟是真的懷孕了。
村裏的姚大夫摸著山羊胡慢悠悠地說:“幾個月以前我便與你說你女兒有孕了,你那時不是喜滋滋的,怎麼現在到翻臉了?你莫要以為老夫是拿了你的銀子才這樣說的。老夫行醫三十多年,銀子亂拿,病卻是不亂看的。” 氣得宋村長大發雷霆,感慨自己真是賠了女兒又折兵。此番一聽他那外孫竟是左將軍的,簡直喜出望外,也幫著左俊勸自己女兒,李宋氏向來是個沒注意的,扛不住自己爹爹的嘮叨與左將軍的堅持,半推半就地便又拜了一次天地。
左將軍與李宋氏拜天地的當天,軍隊中每個人都喝的酩酊大醉,花非花便乘機逃了出來,不知所蹤。左將軍懶得去追此等小毛賊,帶著李宋氏回都城複皇命去了。
小夏犯了殺人罪,鑒於白果鎮連個像樣的監獄都沒有,便被移到登州首府涼城去了,擇日宣判。小夏被抓走了,白果鎮上又沒了捕快。這一日陸輕容寫好招聘捕快的文書貼在捕役府大門口,正坐在公廳之中喝茶看公文,有一個年輕結實的小夥子走了進來,黝黑的臉一看便是從鄉下來的。他操著一口方言,有些羞澀地說道:“聽說這裏在招捕快?”
陸輕容放下茶杯,翻了一頁公文頭也不抬地說道:“隻做一天的不發工錢。”
那小夥泄氣般的席地坐下,不滿地抱怨道:“你怎麼這麼快便看穿了我?我這次的裝扮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啊。”
陸輕容依然不抬頭,“我沒有‘看’穿你,我是‘聽’穿你的。誰讓你練的輕功姿勢奇怪,走路的步伐聲自然與別人不同。”
那人嬉笑道:“姿勢奇怪有什麼要緊,能跑得快就行。我不講究好看,隻講究實用。”
陸輕容終於放下手中的公文,輕歎了口氣,看著坐在地上的某人,問道:“你又回來做什麼?”
那人正色道:“上次差點被你騙了,害我被主顧搶白了一頓。總之……白果鎮就一家醫館,你有沒有去買過藥、買過什麼藥我一查便知。”他見陸輕容不說話,又問:“所以我那主顧說的是真的了?”
陸輕容冷笑一聲道:“我怎知你的主顧與你說了些什麼。”又冷冰冰地說道:“賺銀子都賺到我頭上來了。”
那人臉色變了變,很是不好意思,停頓了許久才又小心翼翼地說:“那個小姑娘的事我沒告訴別人。”又說:“雖然她值不少銀子。”
陸輕容臉色緩了緩,說道:“多謝。”
那人裂開嘴笑了:“你用不著謝我,我是不敢得罪你。”
陸輕容搖搖頭道:“不是謝你這個。是謝你沒有告訴她。”
那人一愣,忙問:“那小姑娘呢?怎麼不見她?”
陸輕容心中千般滋味流過,依然麵如平湖般地說道:“回家去了。”
“你也沒有告訴她?”
“何必讓她傷心呢。”
那人從地上站起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陸輕容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要做什麼便一定會做成的人。”
“看來我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了。”陸輕容笑了笑,又自嘲般地說道:“許是時間不多了,也就沒那麼多執念了。”他也站起身來,望著廳外的藍天,幽幽地說道:“我本想賭她舍不得我,沒成想她真的舍不得,隻是她還是走了,走得時候哭得那麼傷心。早知如此,便就不讓她那麼舍不得了,也就沒那麼傷心了。”
那人聽罷拍掌大笑:“這還是那個決絕的陸輕容嘛?我這一趟真是沒白來。”
陸輕容淡然一笑,並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