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的態度,上來就問我身體康複得怎麼樣,還說早想去看望我來著,可去了也見不上我麵兒。爺爺奶奶正在桌上玩撲克牌,一見我來,趕緊把牌放下,說妮可今天回來就別走了,一會奶奶給你做好吃的去,你愛吃的鮮蝦雲吞,讓大黃給你買蝦去,奶奶這就給你去擀麵。
我說不用了不用了,我一會就走。
推開臥室的門,看見大黃正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聽見我的聲音,他騰地從床上坐起來,驚喜地問,“妮可,你回來了?”
一個多月不見,大黃明顯憔悴了。胡子大概有好多天沒刮了,頭發也亂亂的,那眼睛一看就是熬夜了,掛著個大眼袋,眼裏布滿了血絲。
“怎麼不上班去?”我皺著眉問。對大黃的不思上進,我一直心存不滿,現在他怎麼變本加厲,連班都不上,難道也想趕時髦跟糖梨兒似的做"啃老族"嗎?他父母那點退休工資可養不起他。
“我辭職了。這幾天正在找工作,等消息。”大黃見我問他,大概以為我關心他,眼裏閃過一絲喜色。
“哦。我來拿點衣服,一會就走。”我解釋道。然後開始在家翻箱倒櫃。
大黃輕輕地把門掩上,懇求我,“不走不行嗎?妮可,你,還不原諒我嗎?你看,我現在已經在改變了,你希望我辭職,我就辭職,這樣還不行嗎?妮可,你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再給我一個機會,再相信我一次好嗎?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成為你喜歡的那種男人的。”
“沒用的,大黃。太晚了,我們……”
大黃的話使我內心惻然。但這回我不能再妥協了,結婚就是我對他對大家的一次妥協,如果再妥協下去,我這一生,跟幸福還有關係嗎?
如果沒有牧陽,也許我還能跟他湊合著過,但現在,我已經體會到了相愛的人在一起的滋味,要我放棄牧陽,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撲通"一聲,大黃竟然跪下了:“妮可,我向你道歉行嗎?打你是我不對,我太衝動了,我不是人,你就大人大量,你原諒我行嗎?我從小到大就沒喜歡過別人,這你都知道的,你就再相信我一次,我已經在改變了,我已經在努力了,我不能沒有你,妮可……”
我有一瞬間站在衣櫃前停止了動作,大黃的懇求使我想起了童年在一起的很多事。我們一起上小學,班裏的男同學把我的文具藏了起來,等我四處找啊找,終於找到文具盒,開心地打開時,幾隻胖乎乎的肉蟲子從裏麵滾了出來,嚇得我麵無人色哇哇大叫。我認得那是梧桐樹葉上最愛長的一種蟲子。從小我就很怕這種軟體動物。大黃把捉弄我的同學抓了出來,當眾扇了他一耳光,告訴他如果再欺負妮可就把他扔到玉淵潭裏喂王八去。從此再也沒有男生敢欺負我了,因為大黃總是跟我形影不離,像足了我的保鏢。
“你站起來,我受不起。”我不願看到男人下跪。即便是認錯,我仍認為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輕易下跪。
大黃一看我有些動容,便站起來從身後抱住了我,輕輕地說:“妮可,讓我用一生去補償你吧……”
我沒動。
大黃把我轉過來,我看見他滿臉的淚,這個曾那麼凶猛地對我揮舞著拳頭的男人,因為怕我離開而落淚……
“大黃,你不知道,我其實已經……”我想對他說,我其實已經移情別戀,但不知怎麼的,這句話竟然那麼難以出口。在吵架時,傷害彼此的話總是脫口而出,而麵對他的真情告白,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事實再一次證明,女人的心是多麼的柔軟。即便剛被他的拳頭問候過不久,即便我的舊傷未愈,可他的剛強一經化為繞指柔,我竟然忘了如何對他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