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酸澀湧上我的心胸,我隻能抱住琅秀頭,死要住下唇才遏製住了自己的哭聲:“別說了,別說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啊!”卷簾一聲驚喊,我猛地一抬頭,卻見孽鏡巧妙地一手抄向卷簾的身後,趁卷簾要將降魔杖敲向他命門時就勢閃身而過,一手直接洞穿了卷簾的身後。
穿腰而過,卷簾的肉身被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腰腹之內的鮮血就著孽鏡的指尖向下墜落。
我胸口一疼,幾乎是不經思考地就將琅秀放下,明知沒有勝算也附身衝上前,眸中帶血,寒光四射,卻在距孽鏡分寸之處,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住。
“琅……秀?”眼淚不受控製,手上的觸感真實的存在,身前身後皆是這般的觸目驚心在我心上剜肉。
“他自有……辦法……”
隨著琅秀話音一落,卷簾也在此時也仿佛猛然回神一般,從自己的胸腹後抓住孽鏡的手反身抽出,無視噴薄而出的鮮血,用力將孽鏡甩下再以雙腿鉗製住孽鏡的行動,猛地將降魔杖斬在孽鏡脖頸之間。
“當啷!”降魔杖頂上的佛鈴發出巨響,一圈金色的光芒在孽鏡頭頂一閃即逝。
孽鏡明明受製於卷簾,卻在此時發出一聲悶笑來:“嗬嗬,怎麼,我欺你同僚戲你情人,此刻你卻遲遲不下手,莫非你也要把我先奸後殺?”
我頭頂一黑,覺得這魔頭真是痞性十足到了這番田地還要占人便宜。
“玩笑也隻能在這盡頭開一開了。”卷簾倒也不顧孽鏡那魔頭言語無忌,眉頭一鎖將降魔杖逼得更緊道:“快解開十誡陣。”
“十誡陣以血以契,以魂為力,魂是我的,血卻不是我的,單我一人何能解開。”孽鏡意有所指的看向琅秀,眸中的諷刺之意不過如此,我微微闔上眼睛,握緊了琅秀的手。
以血為契,獻魂為力,隻能再以兩人之力互為契結,才能解開著陣法。而孽鏡,怎麼此刻會如此爽快要解開這費盡心思布下的陣法?我有些疑惑的皺住了眉頭,而琅秀卻忽然一把鬆開了我的手。
琅秀的神智仿佛清明了許多,緩緩地直起身來,看向孽鏡眸色有些虛渺道:“從我變為遊魂喪失記憶開始,你就為了牽製琉璃而百般利用我,如今到了這盡頭也不忘拉上我一把,我還真是要感謝你了。”
“不用……感謝……嗬嗬。”孽鏡詭然一笑,在降魔杖的壓製下分明動彈不得,妖異地眸子卻莫名的光華璀璨,竟讓人有那麼一分半刻的信然。
我目光複雜地看著琅秀的背影,正對上卷簾帶著溫度朝我望來的麵容,心間不由得一暖,低下頭竟是有些泛淚。
我無論幾生幾世都虧欠了琅秀太多,而這些虧欠積累到今時今日,已不是一句情債能夠籠統地包括了。
“我……欠你太多……”心中仿佛永遠沉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是我終年無法拔除的禍恨,如若我當初為妖無心卻妄圖有心,也不會有接下來幾百年無盡的悔恨。
琅秀背影一頓,回頭看向我。麵色早已被死氣侵蝕目光也有些離散,語氣卻十分篤定道:“我從未覺得你有虧欠我半分,縱使你有虧欠,這幾百年你不停的追逐也足夠償還了。”
我以手掩麵,心中慟然不已。而我的悲痛不過維持了半秒,卻間卷簾以雷霆之勢將降魔杖洞穿孽鏡猛地向我撲來,而琅秀卻如同一片薄紙一般忽然飄向孽鏡那方,電光火石之間,我隻見他最後回頭對著我抿唇一笑。
“縱你白頭枯顏我也不在意,怕就怕是我等不了你白頭。”百年前我還是一隻無心妖時候他也對我說過這句話,當年的蜜語此時卻仿佛是橫在我脖子上的一把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