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位子上坐下來就被組長拉去辦公室好好談了一番,原來前些日子我負責審查的帳目出了問題,那個專案估計要擱淺,上頭的人對這次的事非常重視,打算對我的工作能力重新評估……估計,如果評估結果不理想,我很可能會被裁掉。那一瞬間我隻想起了背包裡那本藍色的帳簿,希望有生之年我能還完欠下的債才好。
回到辦公桌旁,抽出桌子裡的阿司匹林,吞了兩顆下肚,接著就接到了丁染墨的電話,約我中午出去吃飯,我答應了。
義大利餐廳,意麵做的很地道,葡萄酒也是從義大利空運過來的,橡木的味道裡混著果香,很好的利口酒,但我卻無心品位,隻是看著對麵依舊幽雅的丁染墨。他坐在陽光下,一身灰黑色西裝,開口就彙報了一條好消息:他的公司將要在下月上市了。
我點頭,說恭喜;最近,我好象經常在說恭喜!
接著,他看向我,看了很久,突然對我揚起了手邊的酒杯,紅色的酒液襯著他白皙修長的手指非常好看,陽光下的他,眼神裡有著一抹淡定的堅持,“再次恭喜我吧,我要結婚了!”
我也揚起我手裡的杯子,但始終沒跟他的碰在一起,因為一切已經無需再說,我知道了他最後的選擇。於是翹翹嘴角,說,“恭喜!”
酒被我一飲而盡,氣氛也還算熱烈,然後我晃蕩了一下`身體,拿好包包,站起身,離開。
在公共電話亭給公司打了個電話,告訴組長我下午要翹班,組長一副快被我氣瘋的語氣對我吼了一句“把自己整理得象個人樣兒的時候再回來!”
放下電話,突然之間就找不到了方向,頭還在疼,天地還在旋轉,果然是前幾天被秦同學攔住去路站在路邊凍了很久被凍感冒了麼?!最近,我的身體,還真是越來越差了呢。
無事閒逛到晚上七點才轉身打算回張叫獸家,好好泡個熱水澡,再吃幾片藥,美美睡一覺,估計明天就又是一個全新的周非了吧?!
路過一家婚紗店的時候正看到裡麵幸福的試著婚紗的女生,一臉的開心滿足,而那張幸福的臉,我記得,正是秦月靈。果然,幸福應該很容易找上象她那樣的女生,而我,是隻終究無法變成天鵝飛上天的醜小鴨,真正的醜小鴨。
燈紅酒綠的商業街頭,我終究隻是一顆塵埃,小小的,不被人注意,就算墜落也不會有人發現到。也許,在丁染墨看來,我的感情就是一個累贅也說不定。
頭非常痛,胃也突然翻攪起來,有想要嘔吐的感覺,還伴隨著陣陣難以忍受的疼,強忍著打算走到馬路對麵去叫輛車送我去醫院。燈光變換的時候,突然從路口沖出一輛桑塔那,車子開的歪歪扭扭,等我捂住疼痛的胃注意到的時候車子已經朝我飛快的沖來,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說實話,那一瞬間,我想到很多,腦子裡彷彿過小電影似的,將我成長的一幕幕在腦子裡重播。嘴角掛著笑,我想我認出了坐在桑塔那車裡的人,是胡賓,他的眼中有著嫉妒和恨意,有著瘋狂報復的衝動和不計後果,我不怪他,真的不怪。身體也許已經零散得再也拚湊不出原樣,但頭腦在飛起的瞬間卻異常清晰。心心念念還在想著包包裡的藍色帳簿上的欠款。
是啊,我上輩子,到底是欠了什麼人的債如今要如此去償還呢?!
城市的上空,我重重墜落,但我隻是個小人物,也許連塵埃都算不上吧。
對不起,我欠你們的養育之恩,我的父母;對不起,我欠你一個感謝,路濛濛;對不起,我欠你一個哥們似的擁抱,張放;對不起,我欠你一種自信,胡賓;對不起,我欠你一個完整的未認識我之前的丁染墨,秦月靈;對不起,我欠你一個你理想中的好學生,張教授;對不起,我欠你一個幫我找到工作的人情,餘越西;對不起,我欠你很多今生可能無法再還的債,餘越東;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