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叫獸拿過一瓶遞給我,自己也撈了一瓶,然後看了一眼丁染墨,“我說不用你跟我也可以勸服她吧,你偏不信。”
啊?丁染墨怕我不答應,主動跟著張叫獸來的?我一愣,對著丁染墨發呆。他看到我發呆就笑,“當初我告訴你說張教授不收我做他學生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所說的人就是你了。我,其實真的很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師妹,以你的能力和學習態度一定沒問題的,而且,在數學領域裡你比我還有天賦。真的。”他很真誠的看著我,那一刻讓我覺得他的真誠好象一汪溫水注進我的心口,很感動,很溫暖,很貼心,也很酸。如果,你看到的不止是我的能力該有多好,如果你看到的隻是一個單純的喜歡你的周非該有多好。但,不能奢侈啊,不能奢侈。人的欲望太過可怕了,今天得寸明天就要進尺,我不敢踏出那一步,生怕毀掉丁染墨前途光明的未來。他不該吃苦,他身來就該是天之驕子。但,如果能作為他的師妹而理所當然的待在他身邊,這個小小的心願應該不算過分吧,至少,讓他孤單想要找人傾訴的時候不要找不到人,至少在他需要我的時候能夠給予他幫助,我求的不多,隻要這樣就好。
迷惑,對前途迷惑,但此刻,卻讓我清醒了。
大四基本沒什麼課程,尤其對三流學院來說課更是少的可憐,寢室裡的同學們開始製作簡歷,也有要考研的,還有找到工作之後每天灑糖請客做最後一次尋開心的。我錯過了B學院三年的學生自娛活動,基本上都是係或院裡組織活動然後我才去參加,但學生會自己組織的卻一次都沒參加過,因為每個週末我都要拚命趕到T大去上課,平時不是跑圖書館就是鑽教室聽免費課,再不就是打掃T大數學樓,根本沒時間沒機會去參加那些娛樂活動;但現在,我前麵的目標已經明確,於是開始緊張的複習,複習之餘我也會去參加各種娛樂活動,比如每週五晚上的學生舞會,比如英語角播放的免費英文電影,比如羽毛球比賽和排球比賽,我的生活一下子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路濛濛找到我要跟我組成小組一起複習參加T大的碩士研究生入學考試。她的英文很強,但她需要考三門英文專業科目,而且政治需要我們兩人共同努力。於是,她找我一起背政治,幫我補英文、背單詞。
我每天捧著本從上一屆已經考完的學姐那借到的政治書苦苦的背著,別人有錢去參加培訓班,但我手裡卻一點閒錢也沒有,更不可能開口跟父母要。張叫獸想幫我報個班,但被我拒絕了,反正重點都列出來了,每年考的內容都是那幾本書,我還就不信了,我把所有書都背起來考試範圍還能跑到書外頭去?!
任何補習班都沒參加,我隻拿著本厚厚的政治書從頭背到尾。還是找條破椅子,還是蹲在吹著西北風的小樓梯的拐角上,腳蹬著暖氣片,頭縮在大衣裡,膝頭上放著那本書,背著、念著,咬牙堅持著。
路濛濛每週都會帶羅教授劃出來的習題重點給我看,讓我做題,習題的書我也沒買,隻能看別人做過的真題,一遍一遍的看,一遍一遍的琢磨,再一遍一遍的背單詞。每天,我的生活裡都隻有英語和政治。我的頭在漲痛,我的精神都在渙散,走路都打晃,被那兩科折磨得很慘,但我必須考進去才行,為了丁染墨,為了繼續追隨那道如畫背影,為了不辜負張教授的期待,為了幫助過我的羅教授和路濛濛,背到幾乎吃不下飯,背到幾乎要吐的程度,背到每天隻睡三個小時。路濛濛看我跟看個瘋子似的,其實她不知道,我是真瘋了。如果不是身上背著那麼多人的期待和期望,也許我會輕鬆一些吧,但,也許那就是我這輩子該還的債,不能辜負任何人,隻能追過去,隻能拚命的往前跑,絕對不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絕對不可以躺下來停止不前,因為我是周非,是周非就該是忍辱負重的,是周非就該是能夠忍耐各種困難和折磨的,是周非就應該是看到如畫背影就追上去而義無反顧的。因為,我是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