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車,擠進人群,正看到我爹垂著腦袋琢磨著,燈泡在他頭頂上晃蕩著,煙捲裡橘紅的火光一明一滅,他舊棉大衣還裹在身上,別人說著,他就聽著,悶頭抽煙,不說話。

“怎麼回事?”我走近了就問。

他抬頭,看了眼,是我,就又低下頭去抽煙,並不理會我。旁邊有人七嘴八舌的說開了,“剛才來了一夥人,也不說是誰,反正到攤子上就開砸,你爹攔著沒攔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們沒說是誰?”

“沒有。”

“長什麼模樣?”

“什麼模樣?……年紀應該跟你差不多的樣子吧,其中一個好象還戴著胸牌牌,那牌牌我見過,就是附近T大的校徽……”

得了,啥都別說了,我知道是誰了,這麼會炫耀自己是T大學生的人不做二想。我一屁股坐在我爹坐著的那條長板凳上,差點也學起我爹抽起煙來。

胡鬧兄還真是不消停啊,可又苦於沒證據,這事隻能幹忍著,咱沒那本事也沒那些靠山,除了象我爹那樣坐下去抽煙生悶氣大概就是象我這樣垂頭喪氣的幹忍。停了一歇,我起身將那些沒被砸壞的菜攏一攏放在旁邊,看上去還能吃的就帶回去給我娘做下酒菜,然後當天很早就收了攤子回了家。

我娘見我們一起回來很是高興,但看到我和我爹臉上那表情又覺得不對勁,想問又不敢多問,於是趕緊張羅著做飯。我在羅教授家已經吃過了,於是把那兩個蘋果放桌上了,轉身幫我娘忙活做完飯看收拾妥當了也到了快要關寢的時間,趕緊騎上自行車往學校跑。

一身的汗,隨便洗了洗,端空盆子回寢室的時候屋子裡已經黑了,但大家都沒睡,看小說的看小說,打撲克的打撲克,老大正臥在被窩裡看小說,看我收拾妥當了就問,“老六,你知道嗎,今天下午上完課王院長宣佈了。”

“宣佈啥?”我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問。

“敢情你還不知道?”她好象還很吃驚。

“知道什麼?”下課我就跑羅叫獸家做僕役去了。

“那個專案啊,歸你了。”

“啊?”我一驚,趕緊朝對麵老五的床上看去,她正聊電話聊得火熱,聲音很大,似乎在發洩似的,大聲的笑,大聲的鬧,似乎在緩解尷尬。

我抽了下嘴角,苦笑,歎了口氣,我無意傷害任何人,但人活在世上不是被傷害就是傷害人,不是被人利用就是利用人,反正就那麼回事,今天遇到的事太多了,倒讓我突然想把我押箱底的那套明哲保身統統拿出來使用了一遍,但好象在這一樁樁的事件當中沒有一樣是起作用的、用得上的。

將毛巾重新掛好,我躺床上挺屍。躺得實在快發黴了,突然翻身將書包裡的書和筆記翻了出來轉身就跑到門口去,順手還拿了隻椅子,坐在門口跟一群打算考研的學姐們相對亦無言。裡麵老五講電話的聲音還很高,“……人家天天晚上都抱著書出去學習,你呢?你就輸在了心高氣傲但沒那個實力上,有什麼用?有什麼用?有本事你也得獎?你也參加大賽啊?到時候誰敢說你什麼?……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是我不讓你去參加建模大賽的啊?!再說,你有人家那心機麼?……陳主任你也別指望了,王院長說話還算數呢,你現在就該低調做人,人家今天王院長就來了個當眾宣佈先斬後奏,你能把他怎麼樣?你是能打啊還是能殺啊?……”

後頭的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拎了椅子跑到樓梯間的緩臺上,吹著西窗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