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程府?」程府是娘家吧。
程含玉從他唇間退開,匆而揚起俏皮的戲笑,他扯開胸`前的同心綰結往曲無
漪頭頂上擱。
「瞧清楚,我現在身穿大紅蟒袍,是道道地地的新郎倌,隻差新媳婦,你阻
止我娶正妻,不就是想賴著這個肥缺嗎?我答應你呀。」新媳婦兒當然是跟著
他回程府拜堂,這有說錯嗎?
「你這個意思是要和我白頭到老嗎?」曲無漪在乎的是他語意裡,願意共結
連理的隱喻。
程含玉故作沉吟地想了想。「嗯,算吧。」都說願意娶他羅,還有什麼其他
意思嗎?
曲無漪笑蹭著他的額心,讓那條同心綰結將兩人纏繞起來。
「那嫁你,又何妨。」
「全書完」
番外篇——四月初七
那一天的雨,非常的大。
花棚外嘩啦嘩啦的雨勢,掃了賞花人的雅興。
徐府萬花會,一場為了炫耀府裡新購入百株姚黃的花宴,而今不歇的密雨,
任憑誰也沒有好興致打起紙傘,為賞一朵花而步入大雨裡,將自己淋成一身狼
狽水濕。
至少曲無漪沒興致。
他不是個雅客,滿園裡千金萬兩的牡丹花之於他,與放眼望去的任一株雜草
並無不同,他不花功夫去賞這些,情願眺遠了眸,去瞧些不礙眼的東西。
「主子,您要不要上前與徐雅客寒喧幾句?」曲練瞧著幾步遠處的徐府主人
一副非常想靠過來對自家爺兒曲意奉承,順便跪下來舔幹他被雨水打濕的布履,
他一麵向徐府主人搖頭打暗號,叫他別靠近——沒瞧見他家主子的臉色一點也
不和藹可親,沒瞧見他眉宇間的獰意已經都掩藏不住了嗎?——另一方麵則是
提醒主子做客之道。
「我肯來赴他的萬花會,已經夠給他麵子,還得對他賣笑?!」
「呃……可是您的表情一點也不像來做客呀……」像來尋仇,像與徐雅客有
祖宗八代前就結下的深仇大恨。
「若非看在他日前送了株牡丹,逗笑了天香,你以為我會來嗎?!」討好了
天香,她心情大悅,下筆毫無滯礙,一日之內便趕齊了手稿,讓他也跟著眉開
眼笑。
「那您至少開心一點嘛。」
「今天下雨。」曲無漪突然道。
「呀?」曲練跟著望天。「是呀,今天下雨。」都連下了好幾日,本以為今
兒個會放晴哩,沒想到雨似乎更大了。
「雨天,我心情不好。」曲無漪解釋他臉色難看的原因。
濕濕糊糊的,走沒幾步路,一雙鞋全濕透,那種感覺讓他老大不爽。
「但——咦?!主子……」曲練看著曲無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豪華樓宇,他
忙捉著傘追出去,但曲無漪沒打算踩進雨景裡,反而像透氣似地穿過東樓與西
樓的銜接長廊,雙臂一環,靠著廊柱,靜靜地發起沈默。
「主子,不是我愛說您,徐雅客再怎麼說也是咱們書肆的供紙商,您和他打
好關係不是更有利於書肆?」
「曲練,滾遠一點。」別像隻蒼蠅在他周遭吵。
曲練還想說什麼,但瞄見主子腰間纏著的鞭子,決定窩囊歎口氣,陪著主子
一塊賞雨景——雖然他認為主子沒這麼雅的興,發呆嘛,表情就柔和一些,哪
有人發呆還一臉兇狠的……
從二層樓高的長廊望去,滿園子景物皆映入眼底,雨霧蒙朧了那些,仿佛眼
前被籠罩了層薄紗。這處景觀真好,連府門外雜遝奔行的人車也一覽無遺。
「今天下雨。」有道輕嗓,用著與曲無漪相仿的口吻,說出一模一樣的話。
這可勾起了曲練的好奇心。雨聲有些大,導致輕嗓與輕嗓的對話時而清、時
而模糊,他尋找著聲音來源,終於在府邸門前瞧見了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