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實入世的天眼相士。“你早知道我會走這條岔道。”
風靜息緩緩朝他們走近,步履平穩沉重,不慌不忙,不急不緩。“那日,靜息便曾說過,公主不應為奴,不能為婢,更不應屈居人臣。”
“你想說什麼?”寧無衣冷冷問。
風靜息看了她良久,輕輕的道:“讓靜息最後為你卜一卦吧。”
寧無衣執著子遠的手,警惕的後退了一步。
風靜息輕笑:“若我有心害你,公主此刻麵對的便不會是我一人,而是整隊禁衛軍。”
寧無衣一怔。“風監正何以不再對我‘曉以大義’了?”
風靜息沒有回答,隻是抬首望天。不知看了多久,忽然哈哈大笑,笑聲激動,一瞬之間那仙風道骨的天眼相士忽然變回了凡人。
“你看。”
寧無衣抬首,什麼也看不出來。
風靜息癡癡的笑道:“繁星紊亂,天命早已改變,靜息也早已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神術
寧無衣嘴角上揚,一臉嘲弄。“愚蠢的天命——隻有愚蠢的人才會相信!”
風靜息仍是那副仙風道骨憐憫世人的樣兒,冷靜的道:“靜息不會說天命愚蠢——隻因,天命本是人心。”
“人心!”寧無衣冷哼。“風監正是說,無衣說天命愚蠢,實是自己人心愚蠢麼?”
風靜息微微而笑,不語。寧無衣又冷哼一聲,正要越過他而去,風靜息缺忽然伸手一攔。
寧無衣挑眉。“你待如何?”
風靜息平靜的道:“靜息是秦人。”
寧無衣正想衝將過去,卻忽聽子遠驚愕的聲音:“結界——你竟懂得結界!”
一向處變不驚的子遠也有驚愕一刻,寧無衣聽得“結界”二字,更是嚇得嘴巴也合不上來。“上古神術?”
結界——接近仙術的上古之術,隻存在於曆史傳奇的上古神術,這天眼術士……竟是修成了?
如今最淡然平靜的正是負手而立的風靜息。“此關隻有我一人把守,若你們破得結界,便無人可攔,還請自便。”
破得連是什麼也不太清楚的上古神術結界?——談何容易!
寧無衣心念未落,眼前一切已儼然不同。
時間的一切無比熟悉,朱紅宮牆,金頂耀眼,一貫的森嚴寒涼……卻不正是前寧氏皇宮、今東秦皇宮是什麼!
難道風靜息動用上古神術,竟是把她重新送回了她千辛萬苦逃出的皇宮裏?
還未來得及萬念俱灰,她卻已嗅到了不妥的氣味。她自地道出逃之時,徐然正派人四處嚴密搜捕,這時皇宮裏本應是巡邏嚴密、滴水不漏,而今她看見的卻是一片靜默寂寥,靜得異乎尋常,靜得……透著詭異不詳。
一陣若隱若現的血腥味傳入鼻中,更為這不詳感添了幾分。
腳下仿佛有一種牽引一般,帶著她一直往前走去,但見沿途皆是一片死寂,淡淡的血腥味越漸越濃。
那牽引倏然消失,寧無衣收製不住,整副身子往前傾跌,直直趴在了地上。
她還沒有站起來已知自己到了何處——乾清宮,養心殿。
那個困了她一世青春的地方。
寧無衣終於鼓起勇氣邁進了殿裏。
殿裏沒有侍衛,沒有禁軍,沒有宮女內侍,隻有一人在皇座上正襟危坐。
那人聽見了腳步聲,一抬首見是她來了,微笑著走下了龍椅:“你終於來了。”
寧無衣怔怔的看著他,直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依舊是他,眼下一身嚴謹明黃龍袍,隻是——那兩頰上何時添了重重皺紋,兩鬢上是何時變得雪白如斯的?“陛下是在等我?”
徐然的微笑溫潤如水,一如初見,讓她幾乎產生了回到過去的幻覺。“朕等你等了好久了。”
話語忽然沒有經過腦子便從寧無衣的雙♪唇之間吐了出來:“既等今日,何必當初?”
就在她聽見了自己的嗓音的時候,她忽然明白了:她不是回到了東秦宮中,她是來到了未來的東秦宮中!
風靜息的結界,竟不止超越了空間,更超越了時間!
白發蒼蒼的“老人”驀地站起,動作一如年輕時矯捷爽快,高出她頭頂近一尺的眸子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莫離,朕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被你逼到山窮水盡的一日。”
熟悉如夜夜噩夢糾纏不清的名字鑽入耳中,別樣的刺耳。寧無衣咬咬牙根,恨恨道:“徐然,你看輕我這許多年,從沒想過你當初步下又丟棄的棋子終有一天會反噬自身吧?”
徐然卻忽然輕輕笑了起來,聲音溫潤爽朗一如當初,讓她也開始搞不清楚眼前的徐然到底是多少年之後的徐然,自己落在的到底是多少年後的時刻。
“我是從沒想過,”徐然的笑容忽然變得詭異起來,“眼下也沒有這麼想。”
寧無衣忽然感到一陣窒息般的不祥預感。果然徐然負手而立,一臉自信,彷佛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要亡國。隻聽他悠悠然道:“你的盟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