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華心裏像開了扇天窗,亮堂堂的,精氣神兒也好了許多:“孩子們老大不小了。”
姚俊明點頭,笑得開心:“嗯,是啊,馨予比太女殿下還年長幾個月呢。”
冷華拍了拍他的肩膀:“過幾日內子小做壽辰,帶家眷過府一敘,可好?”
“聽起來不錯。”
“那個……別忘了帶上馨予的庚帖,你別誤會,走個形勢而已。”
“不行!庚帖一定得合,萬一二人生辰八字相衝,我家馨予決計不能嫁給煜安。”
“哎——不成!合不合都得嫁!事在人為,煜安為了你家馨予簡直快要愁白了頭發……”
“哈哈……”
華清宮。
赫連穎為雲傲仔細診治完畢之後,麵色淡淡地道:“皇上,恕我直言,你的病想要痊愈,我還是那句話,開顱做手術,但我沒有十成把握。”
雲傲心知她並未撒謊,但他不能用命去賭,雙指捏了捏發紫的眉心,徐徐歎道:“服藥呢?”
赫連穎合攏了醫藥箱,語氣如常,眉宇間卻漸漸寫滿了凝重之色:“能壓製,具體壓製多久,我無法斷定,如果皇上不日理萬機,這頭風不會如此迅猛,我建議皇上好生靜養。”
靜養?雲傲笑了,女兒比他更需要靜養。
“我去給皇上煉丹,一個時辰內,不要讓人打攪我。”赫連穎吩咐完,隨著多福海走入華清宮的密室,那裏已按照她所言放滿了藥材和一個巨大的青銅鼎。昨夜慘遭摧殘,她元氣有些受損,也不知能否安然無恙地煉完丹。
赫連穎進入密室之後,桑玥緩步而入,看見雲傲一臉痛色地靠在椅背上,夕陽餘暉被窗欞子篩碎了鋪陳落下,一朵朵明豔的花兒開在他不再年輕的容顏上,鮮明的對比越發襯出了他的垂老之意,他不到五旬,卻華發早生,桑玥盡管厭惡他對荀義朗的所作所為,但也無法磨滅內心深處對他的一絲父女眷戀。
她走到雲傲身側,探出蔥白纖指,按了按他的太陽穴:“父皇,今晚的奏折讓兒臣批閱吧。”
那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沒有三、兩個時辰批閱不完。
雲傲拉過她纖細的手,抱著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一直都想這麼親昵地抱抱她,但他放不下一個帝王對儲君的嚴苛,今天也不知怎的,他就放下了,大抵心裏含了一絲淡淡的愧疚:“你生父皇的氣了?”
桑玥窩在他懷裏,額頭貼著他溫暖的頸窩,輕聲道:“父皇指的是先前質疑兒臣並非皇室血統一事?兒臣的確有些生氣,兒臣就想著,那麼多年前你已經丟過我一次,難不成還要再丟我一次?”
“對不起。”活了四十多年,從未說過這三個字。
桑玥側靠著他結實的胸膛,單臂摟住他的脖子:“其實,我大部分時候是討厭你的,因為你總做讓我不喜的事,但即便你做了那麼多讓我不喜的事,你生病了,我還是……會難過。”
雲傲的眼角有了淚意,大掌撫摸著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語氣柔和:“我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好丈夫,這兩點,我都輸給了慕容拓,所以,我特別特別嫉妒他,你是我的女兒,我還沒養你多久,你就奔入了另一個男子的懷抱,這種遺憾,不怎麼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