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靠著慕容拓的胸膛,靜靜打量著冷芸死不瞑目的慘狀。
她大抵已猜出了七八分,那日水調歌頭,豔驚四座,讓雲傲、荀義朗、姚俊明等人眼前一亮的不是冷香凝,而是冷芸。或許,他們二人在酒醉過後也發生了點兒什麼。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就算讓雲傲一見鍾情的是冷芸,但兩年夫妻生活,冷香凝已深入了雲傲的心。畢竟那麼溫柔善良的女子,世間哪個男子不愛?冷香凝沒有心機城府,沒有陰謀詭計,隻有滿腔對雲傲的愛意和占有,雲傲即便忘不了那一晚的冷芸,也絕對不能不愛冷香凝。
冷芸倒是厲害,知道東窗事發,她難逃一死,她不好過,便也不讓雲傲好過。雲傲的痛苦,一半來自對冷芸的心動和愧疚,一半則是出於錯認的挫敗感。冷芸把雲傲的心裏揣度得死死的,愣是用這種變態的方式逼雲傲記住她一輩子、懊惱自己一輩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冷芸最大的興趣就是折磨人,生前折磨冷香凝,死後折磨雲傲。這一切都是誰的錯呢?雲傲的,冷芸的,獨獨冷香凝最是無辜。他們兩個互相傾軋二十載,冷香凝成了最大的犧牲品。好在冷香凝嚐盡了離別淒苦,卻也收獲了一分曠世幸福,她的下半輩子,將會在和美甜蜜中安然地度過。
聞訊趕來的樸清然神色匆匆地來到桑玥身邊,遠遠地看了一眼被斷竹刺得血肉模糊的冷芸,心裏一陣惡寒,柳眉蹙了起來,再抬頭,眺望著因痛苦而趴在欄杆上渾身顫抖的雲傲,她小聲道:“玥兒,皇上他……”
她不是傻子,那天籟之音、那飄渺舞步,比她的強了太多。
桑玥雲淡風輕道:“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不要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你照樣是受盡帝王恩寵的皇後。”
樸清然似是不信:“瞧皇上的樣子,對冷芸……他們從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雲傲是個癡情的性子,對於這一點她深信不疑,他能夠心裝冷香凝,一裝就是十八年,萬一他也愛冷芸的話,會不會也把冷芸記住十八年?
“玥兒,我……”
“你記住,他是皇帝,悔恨不屬於他。”就好比,雲傲再愛冷香凝,也不曾對於自己當初撇下她獨自回大周,結果造成她“死亡”一事表露過絲毫愧疚。他許了冷香凝一生一世專寵她一人的諾言,可冷香凝回宮後看見他妻妾無數、兒女成群,他對此道過謙嗎?他承認過自己背信棄義了嗎?他可以用餘下的時光緬懷冷芸,但他不會因此而疏離冷香凝。更何況,他對冷香凝的愛,也是真的。
樸清然鬆了口氣,說實在的,她內心仿佛並不希望雲傲下半輩子活在痛苦中。對於今晚給雲傲灌安神藥,她也是逼不得已,她萬萬沒想到雲笙會策動謀反,早知如此,她說什麼也不會受蒼鶴的威脅了。這件事,她要不要向桑玥坦白呢?
慕容拓垂眸,發現桑玥的臉上甚為蒼白,眉宇間皆是疲倦之色,折騰大半夜,她定然是累了。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