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刮得窗欞子呼呼作響,仿佛幽靈鬼魅的嚎哭,陰森森的,恐懼迅速籠罩了冷香凝。她加緊了手臂的力道,似要把自己揉進荀義朗的身子,這樣就不害怕了。她究竟是怕鬼,還是怕失去他,不得而知。
“荀義朗,你說我想你了,你就來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在宮裏,每天都想你,但是你一直不來,我醒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不是你,睡覺之前最後一個看到的也不是你,我不開心。”冷香凝說著說著,眼底有了淚意,她扯了人皮麵具,用手肘支著身子,定定地看著他,有時,她真的很慶幸自己被人擄走了,又被慕容拓和玉如嬌給救了,那個皇宮雖有桑玥,卻可怕得叫她寢食難安,雲傲再也不是她幻想中那個陽光溫潤、一心愛她的丈夫了,他是許多人的丈夫,她受不了!哪怕她按照桑玥說的,努力去接受他,但心裏還是像隔了層磨砂,連呼吸都不順暢。
理想和現實永遠都是有差距的,誠如桑玥所言,唯有進宮見了雲傲,冷香凝才懂得重新做一次選擇。
其實,慕容拓是走了一步險棋。按照冷芸原先的計劃,冷香凝抵達祁山已是年後,在那之前,冷芸不會對荀義朗發難。但是,慕容拓選擇讓玉如嬌帶著冷香凝走水路,提前了十多天抵達祁山遼城,在這十多天裏,他和桑玥必須要解決掉冷芸這個禍端,爾後,他再和桑玥請命去往前線殺敵,總不能真的讓姚清流和姚俊傑對上啊。時間對於慕容拓而言是緊迫的,是以,這些天,他完全沒能好好地陪桑玥。
床上的人聽了冷香凝的哭訴,不為所動,屋外下著鵝毛大雪,門縫裏似乎有極細的冷風悄然灌入,冷香凝覺著冷了,複又躺回荀義朗的懷裏,給二人掖好被角,她能做點兒什麼呢?怎麼才能喚醒荀義朗呢?
屋子裏沒有掌燈,隱有幾絲雪光從窗紙透射而入,照在荀義朗俊美的容顏上,這張臉,飽經時光荏苒、歲月蹉跎,眉宇間憂色漸重,但它依舊堪稱完美。這是第一次,冷香凝無比認真地打量著他,她探出纖手,柔柔地在他的濃眉、鼻梁和唇瓣上遊走,似一片輕盈的羽毛,細繪著屬於她的江山,良久,她粉唇嘟起:“比我差那麼一點點吧。”
講完這句話,她突然破涕為笑,身子往上蹭了蹭,臉頰挨著他的,不多時,本能地覺著這樣不夠,仰起頭,溫軟的唇瓣貼上了他的臉,自顧自地喃喃道:“我咬你,你介不介意的?”
荀義朗沒有答話。
冷香凝擦了眼角的淚,吸了吸鼻子,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真的是咬,咬他冰涼的唇,埋怨他為什麼還不醒。
可是她咬了半天,他仍是毫無反應。
冷香凝的心越來越慌,她開始懷疑玉如嬌是不是騙她的。玉如嬌說她一叫荀義朗就能醒,但是她叫了半天,他都不理她。失去母親,她已經夠苦夠孤單,好不容易見到了荀義朗,他又不能給她回應。她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你快醒醒,我讓你咬回來,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你像以前那樣,做肉肉給我吃,做牛柳給我吃,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