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的容貌算是美麗,但跟冷香凝比可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隻是母親的心裏,孩子永遠都是最美的。
桑玥笑笑,不做言辭。
荀義朗拂落了她寬袖上的一根斷發:“香凝,我帶你去逛燈會,好不好?”
冷香凝的雙眼一亮:“可以出去玩了嗎?好啊好啊!”
“我們先吃飯,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牛柳。”
“嗯。”冷香凝眉眼含笑,把小手塞進了荀義朗寬厚的掌心,入冬以來,這已經成為了她的一個習慣。不論到哪兒,都是荀義朗牽著或背著。
桑玥深深地望了二人一眼,眸子裏掠過意味深長的波光,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對雲傲的思念,對荀義朗的依賴,都成了冷香凝生命裏的習慣。在不久的將來,冷香凝會做出怎樣的取舍,尚未可知。
菱湖邊上,熙熙攘攘的長安街,車水馬龍,花燈一字排開,路上幾乎不見老人或幼童,一對對的全是情侶。由此可見,大周的民風較之南越可開放多了。大周燈會出奇的地方,就在於大家都是戴了麵具的,但不是遮住全臉的那種,麵具的式樣繁多、花色鮮豔,冷香凝選了個銀色的美狐,右側還有一根藍色的羽毛隨風輕舞,和她的雪白裙衫相映生輝,魅惑仿若天成。
這樣的冷香凝是嫵媚的,哪怕瞧不全她的容貌,但是自芸芸眾生裏,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一眼認出她來。
荀義朗也戴著麵具,牽著她柔若無骨的手,在人群裏來回穿梭。他的高熱仍未褪去,不應出來吹風,但他仿佛覺得跟香凝這種美好的日子不多了,他要珍惜每一天每一刻。他想留給香凝,也留給自己一份難忘的回憶。或許他的餘生,都隻能靠這些點點滴滴的溫馨畫麵來維持活下去的勇氣了。
“香凝。”他停住了腳步,怔怔地望進冷香凝清澈無瑕的眸子。
“嗯?”
他抬手,理了理她鬢角被風兒吹亂的秀發,柔聲歎道:“答應我,不要忘了我。”
冷香凝咧唇一笑:“好!”
桑玥放下馬車的簾幕,不再看這一對叫人感慨萬千的璧人,催促車夫快些前行。
據說,雲傲和冷香凝就是在二十年的燈會那晚,泛舟菱湖時認識的。冷香凝戴著孔雀麵具,在豪華大船的甲板上,身穿羽衣霓裳,一舞傾城,再舞傾國,三舞傾人心。
當時,雲傲,荀義朗,姚俊明和姚俊傑都在雲傲的大船上,瞥見了那驚為天人的《鳳舞九天》,紛紛歎為觀止。眾人上了冷家的船,雲傲即刻就對冷香凝展開了愛情攻勢。
說來也巧,船行進到一半時,膳房的夥夫弄潑了火油,大船著火,眾人齊齊跳下水,雲傲就抱著冷香凝遊上了岸,眾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膚之親,傳統而青澀的冷香凝就那麼芳心暗許了。
聽起來,像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桑玥斂起唇角意味難辨的笑,總覺得忽略了什麼,腦海裏有猜測閃過,但她不欲去證實。要知道,有時候,真相很殘忍,會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