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暗影籠罩了她的頭頂。
她沒有抬眸,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不喜歡那種仰視人的感覺,更加不喜歡被人蓋住頭頂的一線光亮。
冷霜心裏暗驚,自己離她這般近了,換做任何一人都會生出些許不安或者不適,無關膽子大小,就是自己的安全距離被侵犯了。可桑玥卻像個沒事人,隻靜靜喝著手裏的茶,甚至,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論身份,她可是侯府夫人。
最後,還是她先敗下陣來,在桑玥的身旁坐好,溫和地笑道:“桑小姐,久仰大名。”
剛好有丫鬟端著托盤走過,桑玥便將手裏的空茶盞給了她,隨後,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看了冷霜一眼,不疾不徐地道:“廣宣侯夫人真是冷府的稀客,上回華陽夫人壽宴你都稱病沒有前來,這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華陽夫人是她的嫡母,冷昭卻是她的親哥哥,這種親疏關係能比嗎?但冷霜上回還真是病了。不過這話,她也懶得與桑玥細說,她前來吊唁,一是應冷貴妃的請求看住雲陽,二是要來會會這個害得二房支離破碎的罪魁禍首。
論樣貌,桑玥跟冷香凝長得隻有三、兩分相似,她和冷香凝自幼一塊兒長大,倒是能瞧出這點兒相似之處,換做其他人,未必了,難怪桑玥在大周橫行霸道這麼久,硬是無人猜出她的身份。
她牽了牽唇角:“膽子確實可以,見了本夫人都不用行李問安的。”
桑玥的唇瓣浮現了一抹淺笑:“冷霜,有君給臣行禮的規矩麼?”
冷霜的麵色一僵,很快,自嘲一笑:“沒想到你這麼輕易就承認了,你不是想報仇嗎?恢複了公主身份豈不更好?”
桑玥的食指輕點著桌麵,淡淡地道:“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你不是心儀瑞王嗎?怎生‘屈尊降貴’嫁給了廣平侯?”
冷霜的臉瞬間就蒼白了,這些陳年秘聞就連冷貴妃都不知道,桑玥……桑玥是從哪兒挖出來的?
桑玥在瑞王府有眼線,還是頗受瑞王疼愛的人,知曉這些陳年舊事沒什麼好奇怪的。
冷霜竭力端麗一笑,擺足了以往在家時長姐的架子:“桑小姐說話都是這麼帶著刺兒的?”
桑玥對這個廣宣侯夫人沒有多少好感,郭氏的幾個孩子,冷昭,冷霜,冷芸和冷瑤,哪個是善類?他們統統見不得冷香凝好過!冷霜即便沒有參與當年那場變故,如今和冷貴妃同流合汙,遲早會成為她的敵人,她還給什麼好臉色對方看?她皮笑肉不笑:“那得看對誰了。”
冷霜自討沒趣,倒也不再多言,和桑玥哪怕多呆一瞬,她都覺得如坐針氈。可是一想到冷貴妃的話,嘴角又勾起了一個弧度。桑玥,這場戰爭會持續很久,你不可能從頭贏到尾!
桑玥用餘光注意到了冷霜眉宇間的得意之色,死了哥哥還能得意,果然是鐵石心腸。不過,令她心生警惕的是,冷霜到底在得意什麼?難道這又是一場危機四伏的吊唁?
桑玥給身後的子歸打了個手勢,小聲吩咐道:“去把馨予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