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奉上花茶,冷貴妃優雅地接過,荀淑妃卻是沒心情,擺了擺手,示意宮女拿開。
荀淑妃在路上就聽說了這麼一茬兒事,心裏真是把姚秩這個不中用的孩子罵了個千百遍,上回為了替他洗脫冤情,簡直大費周章。大費周章倒也罷了,隻要他是無辜的,荀淑妃不介意再和雲綏演一出戲,可問題是,他打死五王子一事落入眾眼,不僅大周人看見了,就連熄族人也瞧見了,這一回,還怎麼峰回路轉?姚家男兒個個英姿颯爽,怎生就出了姚秩這麼個敗類?小妾生的孩子果真就是欠缺教養!
思及此處,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姚秩一眼,順帶著把銘嫣一並厭惡上了。
但姚家和荀家向來互幫互助,她又不好袖手旁觀,隻得勉力按耐住心底的不悅,擠出一個平和的笑:“皇上,您消消火,莫氣壞了身子。”
冷貴妃的視野永遠和尋常人不同,她仿佛沒有看見姚俊明和姚秩,也仿佛渾然沒察覺到底出了何種狀況,隻望向慕容拓,清淺一笑:“曦王殿下好興致。”
慕容拓避重就輕地道:“是啊,本王陪皇上下棋的興致確實很高。”
雲傲瞬間黑了臉,多福海的嘴一咧,趁著拾掇添茶換水的功夫把牆上的棋盤和二人桌子上的棋子給收走了。
荀淑妃正欲開口求情,見了這等架勢,哪還敢多說半句話?
桑玥心中冷笑,對冷貴妃的小舉動不甚在意,她原本就沒指望荀淑妃能幫到她什麼。她靜心思考著事情的經過,姚秩盡管暴戾,還沒到非要打死人的地步吧?而那名五王子的身旁,為何連一名護衛都沒有?難不成,他是獨自下山的?
她上前一步,問向姚秩:“你當時,真下手不知輕重嗎?”
姚秩抬頭,對上桑玥犀利清冷,卻藏了一分令人心安的威儀眸光,片刻後,轉開視線,似賭氣一般地哼道:“我說了,你們也未必相信!”
桑玥的濃睫輕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清冷的眸光似一池潺潺溪水,涼涼地衝刷著姚秩,洗滌著他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他的聲音不知不覺間便柔軟了幾分,“你們就是不會信的。”
桑玥望著他,聲音不大卻字字透著堅定,道:“你說,我就信。”
姚秩暗沉無光的翦瞳裏忽而湧上了一層閃耀水光,他的唇角抽動數下,隱忍著道:“我知道輕重的,我沒有把他往死裏打,我隻想教訓他一頓,好讓他不再欺負女人,我甚至避開了重要部位,他究竟為什麼會死,我也不清楚。”他生平,最恨的就是男人欺負女人!可盡管如此,經曆了一次牢獄之災,他不敢完全喪失理智。
直覺告訴桑玥,姚秩沒有撒謊,他的神色坦蕩無匹,眸光更是清冽如溪,若非說有什麼,那便是一股委屈和不甘了。
她看向雲傲,眼神已幽暗了幾分,語氣似恭敬還疏離:“皇上,臣女請求檢查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