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正齊無比失落地望著韓丞相與韓天宇越行越遠的背影,雙目如炬道:“父親!天軼的死,玲萱的冤屈,你都不管了嗎?”
韓丞相頓住腳步,韓正齊心中一喜,韓丞相並不轉身,淡淡地道:“養不教,父之過,害死天軼、害苦玲萱的人,是你自己,別利用仇恨成為你推卸責任的理由,失去孫子,我比你更痛心!可你別忘了,你我皆為朝廷命官,當以大業為重!”
“父親!我們丞相府與定國公府本就水火不容……”
韓丞相陡然回眸,犀利的眸光像一個鉤子鉤得韓正齊的心劇烈一痛:“朝堂之爭不殃及婦孺,你若怨恨桑楚沐沒善待珍兒,就該建功立業,從功勳上將桑楚沐壓在腳底,跟一個丫頭片子計較,算什麼英雄好漢?別濡沫了丞相府的姓氏!”
韓天宇回頭,正好撞進韓正齊那雙爆發著嗜血凶光的眼眸,渾身打了個寒顫……
棠梨院。
桑玥泡在熱氣氤氳的浴池中,紅豔豔的梅花瓣遮掩了她嬌柔曼妙的身子,她靠著池壁,靜靜冥想。她有些拿捏不準該如何對五姨娘開口詢問她的身世,其實內心,她已然對冷香凝和思焉的話信了大半,記得九姨娘最初入府時,曾與五姨娘發生過幾次爭吵,鍾媽媽說她們言談之間提到了她,而今想來,她們應該就是在爭論她的身世問題。
慕地,她憶起九姨娘說要帶她去見荀義朗一事,看來,得快些見荀義朗才是,她實在有太多太多的疑惑要尋求答案。
沐浴過後,桑玥穿了件淺藍色繡梨花褻衣,披上五彩團蝶大氅,在被紅羅碳熏得溫暖如春的房裏看起了書。丁香打了簾子進來,一陣冷風灌入,呼呼直響,她緊了緊氅衣,又叫丁香添了盆炭火,繼續翻著手裏的書本,之前她隻詳細看了姚家秘史,關於冷家和荀家的並未多做留意,現在,她該是要把這些子不相幹的人統統認個全才行。
冷芸,年方三十一,處入宮時為冷貴人,誕育皇次子雲陽後,晉封為冷嬪;誕育長平後,晉封為冷妃;育有慶陽公主後,一舉奪得貴妃寶座,從此寵冠後宮、執掌鳳印,生母郭氏如今被抬為冷府平妻,掌冷府的中饋之權。冷香凝的生母(大夫人陸氏)則常年與青燈古佛相伴,日日吃齋誦經。
這一對母女,怎生都愛與佛扯點子關係?
“二小姐,”丁香一聲輕喚,打斷了桑玥的思緒,桑玥幽幽抬眸,道:“有事?”
丁香的睫毛長時眨了眨,笑道:“二小姐,您前些天讓貴叔送來了好幾床被子,天冷了,奴婢給五姨娘送一床過去?”
桑玥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將燈芯挑亮了幾分:“雪停了嗎?”
丁香笑道:“剛停,怕待會兒又會下呢。”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裏流轉起意味深長的波光,唇角隻輕微一勾:“今兒下午四妹來找我,可曾留了什麼話?”
丁香後背沒來由地就是一涼,將身子福得低低的:“四小姐說想給大少爺送兩個通房丫鬟,問奴婢知不知道大少爺的喜好。”
“哦?”桑玥唇角的笑弧擴大,“你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