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拓一路都不曾放她下來,又讓鬥篷的帽子遮了她的臉,她能看見的隻有慕容拓墨色錦服上的幾個雲紋圖騰,她一邊聽著他蒼勁有力的心跳,一邊聞著他獨有的男子氣息和幽香,唇角不由自主地咧了一條優美的弧線。想想前世今生的年紀,她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吃的還是京城第一惡少!
大約一刻鍾後,桑玥聞到清雅的竹香,推測出他們進入了一片竹林,爾後她身子一輕,眼前一暗,赫然落地丈餘。
慕容拓將她放下,從懷裏掏出火折子,點燃架子上的火把,桑玥這才看清他們身處一個狹長的地道當中。為了見香凝皇後,慕容拓居然想了這麼個勞民傷財的法子!從山腳一直挖到半山腰,這得耗費多少人力財力?且為了避免坍塌,地洞裏都用石頭砌成了嚴密的壁,乍一看去,猶如一條天然的隧道。
這兩個月,他就是在忙這個?不是被靈慧困在了陣法中?他為什麼要撒謊?
挖地道不難,難的是在那些大周死士的腳底下動土。光是香凝皇後臥房下麵的百米長地道就挖了整整二十天,由武功極高的暗衛來執行,每隔兩個呼吸才敢緩慢輕柔地剜一鏟子,尤其隻最後五米,暗衛的功夫已不足以隱匿氣息,加上為了避免銳利的鐵器與土裏的石塊發出鏗鏘之響,慕容拓親自上陣,徒手刨了五米的地道,即便有著雄厚的內力,也難以避免指腹的肉被泥土和碎石攪爛的噩運,當刨完的時候,十根手指頭已見森森白骨,那種慘狀,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其實挖地道隻用了一個月,慕容拓休養生機用了一個月,對桑玥卻謊稱被困在了靈慧大師的陣法中。
隻是這些事,或許桑玥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屋內,青銅雕花小鼎熏著淺淺馥雅的海棠和梨花香,冷香凝坐在紅木椅上,單手托腮,食指點著扶手,敲出“嗒嗒”的悅耳之音。
她上穿一件斜領的白色銀絲碎花短襖,領口別著幾粒淡黃色的蝴蝶扣,遠遠望去,猶如冬季煥春,粉蝶縈繞瑞雪飄,美得令人歎為觀止。她下穿一條碧藍色曳地裙,腰間墜了梨花絡子,她時不時用那隻閑著的手撥弄一下,那絡子就像一塊璞玉跌入的幽靜的海洋,蕩起層層漣漪。
她秀美絕倫的嬌豔上寫滿了憧憬,朱紅色的唇一張一合:“七百九,七百九十一……七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思焉,我都數到一千了,恬兒怎麼還不來?”
思焉遞過一塊精致爽口的糖棗糕,寬慰道:“慕容公子說了是今天,想必會來的,現在時辰早著呢,娘娘急什麼?”
冷香凝不知想到了什麼,黛眉一蹙:“她長得真難看!”
思焉的一句話哽在喉頭,差點背過氣去:“咳咳!娘娘,哪有人這麼說自己女兒的?”
誰能跟你比?便是當年的南越第一美人楚嫿站在你麵前,不也立即黯然失色?
冷香凝嘟了嘟唇,美眸一亮:“慕容拓長得蠻好看。”
思焉嘴角一抽,娘娘不會又犯病了吧?